他不去辩解自己对这个世界可能已经产生了和父辈不一样的新看法,因他深知,让父亲放心比什么都重要。
而此?刻,他站在培英国际的正南门,风雪迷茫,簌簌地落在伞面上,看着一辆辆豪华轿车拥堵着、疏通着,接走他们的孩子。他忽然想问,这些人都是因为能吃苦才出头?的吗?吃了什么苦?那个苦他能吃吗?
“庄在!庄在!”
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目光寻去,看见撑一把小红伞的云嘉,雪白的羊绒围巾本?来圈着半张脸,跑动中?,塌落下来,她着急地越过一层层人潮车流正朝他靠近。
终于走近了。
她脸颊泛红,气鼓鼓的:“我真的嗓子都要喊哑了!旁边人都在看我,就你偏偏不看我!”
他现在看她了,并且说了对不起。
正想解释自己刚刚走了神。
但云嘉好像不怪他了,也不管他了,鼻子和嘴巴呼呼出着热气,往周围一看,火力全开,从学校骂到家?长。
“培英的假期组是一个有脑子的都没有吗?都已经晓得今天?道路积雪不好走了,提前放假也不会错峰吗?现在全堵在这儿,开心了吧?热闹了吧?某些家?长是天?王老子吗?连交警叔叔的指挥也不听,插道!逆行!真给?他们能坏了!扣分!全给?我扣分!家?里房子着火啦?这么急!”
骂顺气了,她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庄在身上。
“下着雪,你怎么回家?呀?”
“坐公交。”
云嘉眼睛倏的发亮:“你今天?没骑车?”
庄在说:“早上看天?气预报说有雪,我就没骑了。”
云嘉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那就好,刚刚徐舒怡说可以喊你一起回家?,我还担心你的山地车不好处理。”她拉住庄在的袖子,一边走,一边絮絮说着,“快走吧!徐舒怡坐我家?的车,刚好也能送你一起,徐舒怡没车回去就知道来找我,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来找我啊?庄在,你读书读的脑子里除了书,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庄在对上她回头?看来的目光,粗密的睫毛眨动几下,掩住眸光,不自然地说:“……有的。”
云嘉明显不信,鼓着腮一叹气。
正要风风火火往前走,又被庄在猛的往回一拉,她的身后,有毛躁抢行的车子紧急按响喇叭。
而她身前,她的小红伞与庄在的灰色伞面撞到一起,伞面积下的雪花,碎碎飞扬,怦然震作?团团白雾。
云嘉被尖锐的喇叭声吓了一大跳。
庄在紧抓着她胳膊的手,一点点地慢慢放开,他低着头?看她,却因寻不到她此?刻低垂的眉眼,分辨不清她此?时的情绪,而无由忐忑。
“你别生气可以吗?我……你小心一点走路。”
云嘉不说话?了,闷头?拽着他向车子走去。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
昨天?傍晚云嘉来过黎家?,说冬天?一下雪就想吃田姨做的芝士焗红薯,假期这两天?,她妈妈要请朋友来家?里作?客,她大概不能过来了,叫田姨做好了找黎阳当跑腿,送到她家?去。
三流大学寒假放得早,此?时黎阳人已经在家?,跟一条没筋骨的死?鱼一样赖在沙发里打新游戏,闻声一下直起身子:“叫我跑腿?你就会折磨你哥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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