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公开自己变异种的身份,坦然赴死,为的就是让大家记住,并非所有的变异种都那么可怕——
“人类与变异种,并不是只有誓死敌对一条路可以走。”
观刑台上,特梅尔的脸色随着楚霁的话语变得越发难看。
无数枪口调转了方向,隐隐指向囚车里的楚霁。
楚霁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最后道:“继续抗议只会增加不必要的流血与牺牲,不论大家信不信,都别在这儿堵着路了,让囚车过去吧。”
第五十七章
躁动的人群中,有人站在一栋老旧居民楼的楼顶,自始至终,安静地俯瞰着这一切。
虽然已经从林晞那里提前得知了楚霁的计划,知道他另有安排,但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冒险,白微尘还是忍不住为他捏一把冷汗。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整座刑场和大半段囚车行进的路线,在看到抗议的人群逼停了囚车,楚霁站出来说话的那刻,白微尘倏然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荣森。
她和荣森是政治联姻,在结婚之前,两人之间甚至没有见过太多次面,更遑论有什么感情基础。
不过白微尘一向醉心医学,对感情的事不甚在意,因此这段婚姻有没有感情,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凭心而论,荣森对她其实很好。
作为商业联姻的对象,他却每天晚上都会尽可能地准时回家,回家的时候还时不时地会给她带些小礼物,有时是纸折的花,有时是她偏好的零食。
他会在她连夜进行实验的时候,安静地在实验室门口的桌子上放一杯温水和几块点心;一如她实验室的物品柜里,永远有一件洗干净的厚外套。
他见识广阔,却热情豁达。
他幽默风趣,却不失可靠。
最关键的是,他从来都对她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感情其实是一样很容易被培养的东西,白微尘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担心荣森带兵作战时的安危,也会因为他去冰原上出任务、多日不回,而短暂的出神,产生一种名为思念的陌生情绪。
但这些事,她从来不曾告诉过荣森。
她一直以为荣森和他一样,只把这场婚姻当作是家族政治的筹码。以为他对自己好,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换作谁当他的妻子,都会一样。
甚至因为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很危险,她从未向荣森提起过自己的地下诊所。
他们之间始终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偶尔像是亲人,更多的时候,却只是算不上热络的相敬如宾。
——直到三年前,荣森检测出基因变异的那个夜晚。
那天他很早就回了家,等白微尘到家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她爱吃的菜。
荣森的手艺一直很好,林晞的很多菜式都是跟他学的。
明明是气泡垒的指挥官,位高权重的将军,可是他却总是甘于洗手作羹汤,就好像沉浸在那些微不足道的生活琐事中,能给他带去莫大的快乐。
白微尘在他的对面坐下,他们一起吃完了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餐,荣森却在酝酿片刻后,终于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温和。
他说:“微尘,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应该不会牵连到你和孩子们,不必担心。”
他说:“微尘,就在昨天晚上,我发现自己发生了基因变异,思考了很久,才想好该怎么告诉你。”
那天晚上荣森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在交代自己离开后家里面的事。
但白微尘听到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失态。
可是很多时候,不是知道就有用的。
荣森的死刑在一周后执行。
因为这是气泡垒内第一次有军官因基因变异而被公开处死,加之荣森作为变异种的证据十分确凿,那一场死刑,并未像今天这样群情激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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