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专门盯着工匠们做的,里外都铺了厚厚的毡毯,还垫上了好几重他猎回来的狐裘。
顾承宴带着手炉,里面的炭火更是常换着。
到十六日到,也是因为这样耽搁了两日,不过好在换到马车上及时,晚上又都是吃的羊汤,所以顾承宴只是头一日咳嗽了两声,倒没用上吃药。
从中原带来的一匣子药,如今就剩下最后一瓶,那日深夜,趁着赛赫敕纳熟睡,他自己倒出来数了数:还有十五丸。
若是运气好,掰碎来分开吃,或许还能撑上一两年的,也足够赛赫敕纳料理了斡罗、不古纳惕和札兰台部。
瞧见王庭的车马,阿克尼特翟王忙吩咐族人弹奏起来,两簇篝火也早早在草坪上点燃。
他带着贵族们伏地拜下,规规矩矩行了戎狄的传统大礼——右手扶住左胸单膝下跪,脑袋深埋胸口。
“拜见主上,拜见遏讫,愿主上如天地山川、福禄永寿!愿遏讫平安长乐,神明庇佑!”
赛赫敕纳看了跪倒在地的这群人一眼,却没说话,一跃下马后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土地。
地面上有些颗粒状的白色晶体,比雪粒要大些、颜色也偏黄,仔细一分辨,就知道是为了化雪而洒的盐。
盐在草原上也算是珍贵的物资,赛赫敕纳看着这条明显是着专人清扫出来的道路,露出了欣慰一笑:
“都起来罢。”
他自己不喜奢华,对这些虚礼也没那么在意,但——乌乌畏寒,阿克尼特部愿意清扫深雪,这点让他很舒心。
阿克尼特翟王得了允准,纷纷起身,抬头却看见他们的狼主躬身走到了一架厢车前,仰头笑着伸出双手。
这是翟王和阿克尼特部族人第一次见顾承宴,他们虽在极北,却也听过这位汉人国师许多传言:
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有的牧民相信他是跟那回鹘遏讫毕索纱一样,是贪慕虚荣,利用色相诓骗狼主的妖孽。
也有牧民相信他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正应了老萨满离开王庭之前留下的骨卜,是那位南来的神使。
顾承宴今日穿着的是和赛赫敕纳同色的毡袍,深蓝色翻毛领,脑后长发半散,戴了狐狸皮的一顶雪帽。
白色厚绒毛在风中翻动,而顾承宴面容清丽,乍一看竟是比草原上许多女子还要好看七分。
他笑着牵住赛赫敕纳的手,却没要他搀扶,自己一跃跳下厢车,身形和动作都很灵活。
还未说什么,穆因就从人群后面疾步跑上前来,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气喘吁吁:
“师父!师娘!我可想死你们了!”
他说的是汉文,晾阿克尼特部的人也听不懂,所以有恃无恐,当众叫狼主为“师娘”。
赛赫敕纳由得他,倒是顾承宴无奈地俯身捏了捏他的脸,“……分分场合。”
穆因嘿嘿笑着起身,轻轻碰了顾承宴手背一下,感觉他的手温温的不生凉,便知是师娘这一路照顾得好。
他叭叭刚要开口说话,那边老梅录就下马与阿克尼特翟王说起了正事,他也只能抓耳挠腮地等在一旁。
有老人坐镇,自然阿克尼特族人都放心许多,翟王也笑起来,一边介绍自己带过来的族人,一边指着雪山别院问赛赫敕纳的意思:
“主上,这院落陈旧,我部中勇士虽然修缮过,但……”他咳了一声,“我部落中也已备下,若主上不见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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