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小小,鼻尖小小,紧抿的嘴唇如同樱桃,精致得仿佛画里走出来的娃娃,羞涩回首的刹那,盈盈笑眼就像蜻蜓点过了他心中的春湖。
从那一天起,她便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瓷娃娃。
她还是个小女孩,他也不过比她大三岁。
没关系,他会拼命努力,等她长大。
佛心镇戏班所有的孩子们都知道,向傩堂里供着的那位狐面的神明许愿,有可能被听见。
越虔诚,离神越近,越可能被听见。
其中离神最近的机会,莫过于大傩的舍身刀顶端,那张无邪君面具。
所有人都知道,拿到那张面具的人,愿望一定会成真。
因为那是神的圣物。
可是大傩一年只有一次,能够登上刀山顶的,只有最优秀的学徒,师父的掌坛弟子。
榆生是整个戏班子最努力的学徒,每天第一个早起练功,最后一个归来就寝。
……很久以后。
他果然成为了师父的掌坛弟子。
可是他曾捧在手心的姑娘,画了红妆,戴上金镯,穿上亲手绣制的红嫁衣,嫁了旁人。
那一天的傍晚便是大傩。
鼓点喧嚣之中,少年爬上了舍身刀。
傩技上刀山,不同刀数有不同的名称。上十二把刀叫“渡关”,二十四把刀叫“过关”,三十六把刀叫“犯关”,七十二把刀叫“秦愿刀”,最高的一百二十把刀,便是“舍身刀”。*
“上刀山,上刀山,肉身难过鬼门关……”
“铁鞋砍断就是脚,心愿不还拿命还……”
傩戏迎神的唱诵中,一片片刀锋反射着夕阳的红光。
他无畏地向上攀登,闯过一道又一道鬼门关,朝着他的梦往上,再往上。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人们都说,无邪君有求必应。
哪怕再荒唐的梦,哪怕是改变命运……
他也可以做到。
榆生不顾一切地攀爬于刀尖之上,胸中心跳声如雷鸣轰响,终于在如血残阳坠入地平线的那一刻,来到了舍身刀的倒数第二把刀上。
最高的雪亮刀刃上,悬挂着那面他魂牵梦萦的面具。
无邪君的面具。
榆生的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夕阳的光芒似乎持续了太久,太过炽热了,甚至越来越亮。
原本神秘悠远的鼓点声,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爆炸。
他只是向着那只面具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胸口骤然穿透彻骨寒意,他的视野里炸开一片血色!
浓烈的、鲜艳的血,溅满了他头顶的邪神面具,从血红的双瞳蜿蜒而下,仿佛两道血泪。
他哆嗦着低头,看见自己胸前,深深没入一只尾羽漆黑的箭。
一箭穿心。
他的视野模糊一片,眼前最后的景象,是血红得刺眼的尖尖刀刃。
红得浓烈,如同他的小女孩,那一日眉心的朱砂痣。
***
榆生直到死才知道,人是争不过命的。
他想娶他的小女孩,想成为掌坛弟子,想要赚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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