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软软地歪倒在了地上。
它的一身皮毛烧得焦黑破烂,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肚子,艰难地一起一伏,喉咙里哀哀地叫着。
梅生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跌跌撞撞地爬过去抱起小白,颤抖地用不上力的双臂把它死死抱在胸前,然后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往外爬去。
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和泼溅的鲜血。
堆叠的尸体在火中劈啪作响,烤得流下黏腻的尸油,空气中混合着烤肉、灰烟和血腥味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
上天入地,无一不是火海。
四面八方,无一不是炼狱。
梅生忘记了自己抱着小白挣扎着爬了多久。当他终于精疲力尽地摔倒在地时,一抬头,正看见眼前是一道高高的门槛,两边的木门都在燃烧。
仿佛这是一道凡间跨入地狱之门。
“呜呜呜……”
小白嘶哑地低低呜咽着,脖子费劲地支撑着脑袋抬起来,用干燥发热的小鼻头去蹭了蹭他血肉模糊的脖子。
梅生低下头,看见它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闪烁着毫无杂念的眷恋和毫无保留的爱意。
他伸出手,颤抖着摸了摸小白的脖子。
小白很轻很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像是一声叹息。
他感受到怀里那个小小胸腔向外翕动了一下,然后沉沉地缩了回去。
小白闭上了眼睛。
四周火海舞蹈,它仿佛睡着了。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打湿了小白脸上熏得焦黑的杂毛。
它安睡了,睡在永恒的美梦里,再也不会梦到黑暗寒冷的人间。
“啊……啊啊,啊啊啊!!!”
梅生的眼泪奔涌而出,他想哭嚎,但嗓子早已无法正常发声,想撕碎一切、砸掉一切,四肢却已折断扭曲。
他的眼珠烧得通红,缓缓抬起头。
面前那道门槛后面,那扇熊熊燃烧的门内,正对他的无邪君神像映着闪烁的火光,微微垂首,一双怜悯的眼透过狐面具静静望着他。
无邪君。
他想起来,无邪君是佛心镇居民供奉的神祇,梨园傩堂里的这尊神像尤其灵验,每年大傩之后,都有无数居民来到这里上香、供奉,祈求无邪君入梦。
他从不信神佛,因此从不曾祈梦。
戏班里所有的学徒都相信,如果能在大傩上扮演神明,爬上一百二十把舍身刀,在刀山顶上取下无邪君的面具,就一定能够实现愿望。
他是第一个能够爬上舍身刀的学徒,但他从不相信无邪君会回应他的愿望。
……
如今,他依旧不信神佛。
但那不重要,他愿意穷尽一切可能,诅咒这该死的命运,诅咒他凶残暴戾的师父,诅咒懦弱恶毒的朋友,诅咒一切曾经伤害他的人,诅咒一切漠视他命运的人,诅咒这鬼影幢幢的人间……
他在极致的绝望和仇恨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无邪君许愿。
扭曲昏暗的视野中,他看见神像的嘴角慢慢勾起,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
楚千酩猛然惊醒,心脏剧烈跳动,浑身都是冷汗。
火光幢幢的视野中,祝凉在扒着看他的瞳孔,而穿着红嫁衣的少年半跪在那毛茸茸的怪物梅生身边,好像凑到它耳边在说什么。
楚千酩耳中嗡鸣,听不清楚。
他还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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