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瑛伸手想拉他,裴端却闹怒地推开了。
“用不着!我自个儿能上来!”
她只好坐回去,去点灶台。今日这柴火有些潮,不太好点。被呛了烟,她低低咳嗽起来。裴端看着就微微蹙眉,搬了凳子坐过去又说:“回屋里歇着,我来烧水。”
等了一会,他端着热水进来,拧干了毛巾,一边擦拭,一边按摩。这双手原来是伺候天底下最金贵的皇帝的,自然动作细致入微,按在酸胀的地方微微使力,舒服得像是淋了身冷雨后泡在热水里。宋长瑛本来还端坐在榻边翻书,一没会便酥了骨头甩开书,懒洋洋地侧倚着,微眯着眼由他动作,昏昏欲睡。
视线一低,看见他衣襟有些散乱,大概是刚刚爬窗弄得,脖子下面露出道疤来。
她伸手出去,指尖挑开他衣襟,见着那疤痕的全貌,看着不算陈旧,约莫是这几个月才弄的,位置危险得很。
她清醒几分,指腹从上面轻轻刮过,裴端忍不住地手抖,替她擦拭的动作也停住了。
“姑娘别闹我。”这是埋怨她扰自己做事呢。
宋长瑛有自己的理,不仅没挪开手,反而仔仔细细地在上面摩挲。她指尖是凉的,生着一层茧,由上而下的滑过,看似随意地拨弄。一面低声质问:“公公真是命硬,这挨一刀那挨一刀,偏就死不了。又是怎么弄的?”
裴端便只好任由那迟钝的痛意玩弄,怔了一怔,才忍住不躲:“太子逼宫造反那天,三殿下趁乱带兵入宫,咱家御前护驾,被逆贼射了一箭。”
他假传圣旨让三殿下入宫,结果被太子和皇帝的人马捉拿,三殿下也不是傻子,反应过来是中了计,当场就要射杀他。不过那一箭他早有防备,其实只射死了个假扮自己的小太监。至于他脖子上的伤口,则是为了演给皇上看,他自己拿箭划的。毕竟在乾清殿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他这个御前内监不受一点伤,总说不过去。最后虽然还是被下了大狱,但皇帝终究心软,没有杀他。
这些细节详情,他私心里没有告诉宋长瑛,这样春秋笔法地说了两句,仿若他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似的。可宋长瑛心中怎会听信他事情便这样单纯,低头对上裴端视线,好似正等着自己说什么。
炭火静燃着,隔绝了窗外朔风漫雪。裴端半边脸颊被映得通红,眼珠明亮,似有隐约的灯芯烧着。被这样期盼的瞧,宋长瑛那颗本来缓慢规律跳动的心脏忽然乱了一点,一下比一下越重,她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应,躲过他视线。
“公公是在向我邀功么?”
说完,便觉得这话不合适,心里有些许后悔,又不知该如何补救。
裴端声音果然低落下来,闷闷不乐地说了句:“我哪敢。”
宋长瑛只得转移话题,冷不丁想起隔壁的许营,许营防他跟防贼似的,这屋子挨得这么近,总不会听不到一点响动,别是他又做手脚了。
“捉弄人还不够,你又把他怎么着了?”
毛巾沉入铜盆里,浸满了热水,他五指抓住拧干了些,滴滴答答地落在盆里,嘴角挂了阴阴的笑:“还能怎么着,喂了一把砒霜,姑娘这时候赶过去,说不定能瞧着他七窍流血的样子。”
裴端对他的敌意甚重,半点不掩盖自己的杀心,即便宋长瑛估摸着他大概还没动手,还是忍不住劝告他:“我给你的虎符,你没有用上,没有拦住那些禁军,许营的大哥也在其列。他大哥的死,多少与你有几分关系,你还要刺激他,若他记起你是谁……”
“姑娘是在向咱家问罪么?”
他语气不善地打断宋长瑛,但替她擦拭脸颊的动作倒没有停,拭过额头,便遮在眼皮上,轻道:“闭眼。”
宋长瑛便闭上眼睛,听他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想来报仇,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顿了一顿,又说:“还是姑娘怨咱家狠心,怪罪咱家没替你救人回来?”
他本来是可以保下这些人,只要他拿出虎符命令这些人按兵不动。宋长瑛其实大概猜出是裴端让他们做了鱼饵,引诱慌了阵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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