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蒋东升,是我爸从冰沟子里捡来的,不是陈书青。”
曾老爷子点点头,哦了一声,他也觉得不像一个人,他记得夏阳那个同学斯斯文文的,跟这个裹着旧棉袄的男孩是不太像。
蒋东升把自行车放好,顺便瞧了一眼这个小院子,这里是跟别处有点不同。院子内放着两口大水缸,一个没破,用来腌制萝卜咸菜;一个破了半边缸壁,就歪歪斜斜的倚在墙角养上了梅花。半截灰瓦护住了那棵枯瘦的小梅树,也不知道老爷子从哪里淘换来的。
如今正是冬天,梅树营养不良的枝子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伸出些,上头竟然还有了几朵嫣红的花苞。梅树,破水缸,皑皑白雪,映衬着倒也有几分意思。
可是再好的景儿也不能当饭吃,蒋东升一进屋闻见那小炉子上烤着的几个土豆,肚子就咕噜噜的叫起来。他昨天没吃多少东西,早上更是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在学校食堂里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
曾老爷子听见也乐了,“你们一路过来饿了吧?先吃点土豆垫垫肚子,我给你们弄点东西吃。”
蒋东升难得脸红了,“不用,不用,这太麻烦您了……”
曾老爷子拿过两个小板凳来让他们坐下烤火,笑呵呵的就出去准备了。他这里少有人来,平时除了夏阳和偶尔过来学习俄语的陈书青,再没旁人,对夏阳带来的小同学也就格外热情。
夏阳坐在小凳子上围着火炉子烤火,蒋东升跟着坐在一边,他瞅了蒋东升一眼,从炉子上拿起一块土豆,剥了皮递给蒋东升,“吃吧。”
蒋东升揉了揉肚子,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夏阳一直举着不放,也就拿过来吃了,就是脸上有点红。
夏阳眼神有点奇怪的看着他,道:“你还会脸红啊。”
蒋东升哼了一声,嘟囔道:“我也不是谁家的饭都白吃的好不好,哪里有一进门就把别人家的饭吃了的啊……”北方天冷,有的时候烤几个土豆就算是一顿饭,蒋东升也吃过些苦头,对到手的食物吃得都很仔细,一口都不浪费。
夏阳也拿了一块小的剥开皮吃,他前些天喝中药喝得有些食欲不振,就算是小块的也还是剩下了一口。
夏阳看着手上的食物叹了口气,这年头认人都吃不饱,他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可怪就怪他这个娇贵的胃,恐怕再也不允许塞进去一丁点,现在已经开始范酸水了……他有些想念大米粥,哪怕是蒋东升当年亲自下厨煮糊了的那一碗。
蒋东升凑过去咬住夏阳手上的那口土豆,三两下就吃掉了,“你怎么跟个大少爷似的。”
夏阳瞪了他一眼,他们两个里蒋东升才是大少爷!每天晚上非得人陪着才睡,早上起不来,好几次都是他给拿毛巾擦的脸,除了一身的力气和不挑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优点!
蒋东升吃了几个土豆,肚子里有几分饱了,伸出手去在炉子上烤火,舒服地直哼哼歌儿。他一向是个乐观容易满足的人,吃饱穿暖,便能自得其乐。
夏阳姥爷给他们两个一人煮了一个鸡蛋,瞧着两个人分吃了,满脸的笑意。他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能款待外孙了。他瞧着那个叫蒋东升的男孩捏开夏阳的嘴,把自己手里的蛋黄也硬塞进夏阳嘴里,强迫夏阳吃下去,他家乖外孙被噎得脸通红,最后踢了那男孩一脚。
曾老爷子觉得很有趣,他还从未见过夏阳跟人这么玩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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