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正对面恰好是薛玄。
或许是因为有事要谈,桌上放的是清淡的杏花酒,贾环还从未尝过,于是让贾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家中难得有这样大的喜事,赶明儿还有得聚呢。”
薛玄何尝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心中本略感无趣,没成想贾环也在。
“听说李贵人家里已经开始建造别院了,仪妃的父亲也往郊外丈量土地去了。”
贾珍让小厮给众人倒酒,说道,“咱们家也要开始预备着了。”
贾琏拿了连夜让人细化过的园子图给众人看,贾环不感兴趣,这图看着看着就到了薛玄手上。
“画得倒好,只是专注在清雅灵秀之上,欠缺了一笔绚丽。”薛玄的手指在中间省亲别墅上点了点,“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与别家要有些分别,宁愿多花费些,总归好看也值了。”
贾环把玉沁盏放在唇边,探出舌尖轻轻沾了一点儿,发觉味道还行,杏花酒醇香清淡,并没有烈酒的辛辣味。
薛玄收回余光,手上摩挲着图纸,“旁的也罢,别墅正殿东边可以添个祈福塔。北边梅林后头那块地有些空,再圈个精致些的小园子也够了,半山腰还能盖个庵堂。”
贾珍连忙让人按照薛玄说的记下来,“怪道人都说你细致,看来还是你想得周到。”
“到时候置办行头金银器皿,采办鸟雀鹤鹿等杂务便交给蓉儿和蔷儿去办,也好让他两个历练着办些事。”
贾琏轻笑道,“前个正说呢,江南甄家还放着我们几万银子,到时去南方便先去支两万来用作置办灯火香烛的花费,也够了。”
薛玄正在看贾环,满桌珍馐美馔,他只捧了一盅党参茯苓猪肚汤慢慢用着,旁的并不下筷。
贾环感受到这股视线,疑惑地抬眼看了看他,“?”你也想吃?
可惜满桌就这一盅,还是为着他近来饮食不进,神思倦怠,厨房里专门炖了送来的。
贾琏注意到薛玄的目光在贾环身上,于是笑了一下,便道,“等娘娘归宁过后,这园子按照旧例原是该敬之封之。”
“但宫里夏太监传了消息出来,说是圣上悯下。言说切勿使得繁美华境放至寥落,就此空置也太奢费了些,届时省亲之日由娘娘点了家中姊妹兄弟进去居住方不辜负。”
等到来年若是再有恩典,准许娘娘归宁,园中自然再是一番恭敬肃穆景象。
贾环正托腮发呆,看到薛玄手腕上戴了一串胭脂碧玺含翠嵌宝十八子,这手串着实精巧夺目,那碧玺颗颗灵润清透,底下坠的满绿小福瓜冰翠欲滴。
这年头的碧玺还是边疆采来的上供之物,十分稀罕,也并不在京中流通,而且看他这物的品相,应当比上供的还好。
薛玄放下酒樽,“既是往后自家人要住的园子,方寸处便更要细致妥帖,妹妹和母亲也在府上住了些日子。如今要造园子,我合该出些力才是。”
“但是我于此道并不精通,便也只能出些俗物就是了,这样方是我的心。”
贾赦贾珍等人心中松了口气,这便是应允了,于是面上笑得更加诚心,“这是见外的话,你有这心已是极难得了,怎么好叫你花消的,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贾环看着贾赦脸上的笑意,心想大伯你笑得牙都遮不住了,还搁这假模假样的推辞呢。
薛玄轻笑了下,语气十分温和,“这有什么的。”当即便从袖中取出一青玉对牌,“到时有多少缺的,到我府上找管家取用便是。”
“你们如今也不容易,母亲常对我说,就算是平民百姓,亲戚自家有难的都还要互为帮衬,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
桌上众人皆叹气称是,回想起前两年的光景,心中十分感慨。
“大有大的难处,小也有小的不容易。即便从前是心里有这一层,但我所有不过是些阿堵物,真说出来也怕你们嫌弃。”薛玄换了一杯清茶来漱口,贾珍便让人撤了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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