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也没有提起方才的事,只是说,“如今你喜欢的夏日过去了,冬日漫长,可又要不高兴了?”
贾环抿了抿唇,指尖捏着手串上的小福瓜,“你总是问我高不高兴。”
“听环儿的话,想来今日是不大高兴的。”
四月不见,贾环好似长得高了些。
他从不苦夏,人也养得不似冬日清瘦,肌骨丰润,眉眼是一贯的清艳。
贾环听了他这话,反而哼了一声,“那倒也不是。”
本来这两日心里的确是有点儿不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性子怪,于是也没浪费时间去琢磨。
方才见了薛玄,回去换衣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好像是因为前两日重阳的时候,薛玄应召进宫却没来荣府过节而不高兴的。
如此想来,他这不高兴也实在来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于是便岔开话,“玄哥哥这几月都到哪儿去了?”
薛玄看出他是有心回避,也顺着他的意,说起这几月在佛山的见闻。
直到荣庆堂那边翡翠找了过来,“老太太请侯爷和三爷过去呢。”
二人才起身一同前去。
第29章
每年一入了冬日贾环便开始犯困躲懒,今年雪落得早,便连学堂也去得少了,整日只在房内看文章习字。
一连在屋内躺了七八日,贾母唯恐他睡出病来。
赶巧前两日王夫人、薛姨妈之兄王子腾巡边归京,升任九省检点。
王家明日正宴请宾客,贾政贾赦不得空,贾母便命宝玉一定带贾环去走一走。
贾环每日睡醒洗漱后用过一点粥酪小食,便又抱着被子躺回榻上,或看书看画,或只待着与赵姨娘说话,反正总不爱动弹。
用过两口午饭便又睡午觉去了,等睡醒又与小丫头们或顽笑或抹骨牌,冬日天黑得早,差不多时候便洗漱睡去了。
即便是宝玉这样的人,见了他这般作息也有些咋舌,“好环儿,你这样真是要睡出病来的。”
“哪里有睡出来的病,二哥哥就松了手罢。”贾环躺在床上,脚踏边放着熏炉,被窝里还有两个汤婆子。
正舒坦着,宝玉便来喊他出门。
宝玉是奉命而来,也不愿见他这样颓态,“今儿雪都化了,外面晴阳高照暖和着呢。舅舅那里的宴席你哪里好不去的,你忘了生辰时舅舅还给你送寿礼了?”
贾环裹着被子哼哼了好一会儿,但是也知道不能不去,“好嘛好嘛,就起来了。”
见他总算愿意起床,宝玉便说先往王夫人那里请安等他。
几个丫头进来服侍贾环起床穿衣,晴雯给系腰带的时候还说,“咱们三爷总和别人不一样,人家冬日里便是有懒得动弹的,好歹长些肉呢,你总不愿好好吃饭。”
香扇绞了帕子给贾环擦脸,“昨儿一天就用了半碗银丝面,午后用了药便睡。晚间喝了两口鸭子汤便怎么也不肯吃了,姨娘说也没用。”
贾环自己不觉得,双手叉腰摸了摸,“哪里瘦了,我不觉得。”
晴雯忍不住好笑,“日日替你穿衣,我岂能不知,你哪里自觉得到。”
云翘和彩绮传了早饭进来,一盏燕窝粥,一碗芝麻糖心汤圆,一碟子豆腐皮包子并五香头菜,还有一碟新栗粉糕。
贾环只用了粥和两块栗子糕,便说吃不进了,“宝哥哥还等着我,这便去了。”云翘将新作的白狐斗篷给他拿了,“午后恐又有雪,还是带着好。”
外头果然挂着大太阳,贾环今日穿了一件玉色金蝶穿花箭袖,外罩黄白游海棠排穗褂,腰间挂着银月宫绦,勒着雪绒团兔抹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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