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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九泓恍了下神。

两日朝夕相处,他当然知道病秧子弱归弱,长得还是很好看的,眉飞入鬓,俊目薄唇,看人时眼神很深,有时温柔极了,有时疏远极了,像夜里落在静湖的皎月,你看得到,觉得很美,感觉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一伸手,你就会发现它其实挂在天边,疏离淡漠,遥不可及。

这位少爷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但凡醒着,绝对腰直肩平,如竹如松,绝不歪折,像书中写的君子,想算计人时,损招连出,一肚子坏水,大大方方,不怕别人知晓,还小气,惹毛了当场就报复回去,这张脸,这过于苍白的皮肤和过于淡的唇色,让多少人忽略了——他病,但不弱。

厚九泓被对面光芒照耀到,怔了怔,才回神,清咳一声:“这……怎么说?薛谈和樊正达奇永年,分别是同盟?”

朝慕云已经仔细回想,缓缓分析:“我之前就有些奇怪,上山路上,薛谈与樊正达同行,路滑难走,他们并不说话,懒得互相搀扶,都顾自走自己的路,直到发生意外,薛谈没踩稳,樊正达不得不扶一把——”

“薛谈未有道谢,反倒调侃樊正达欠他一顿酒,樊正达明显不愿意,话音暗意‘我穷,你恐怕瞧不上’,薛谈的表达,于我而言,像是以开玩笑方式,遮盖下的‘勒索’,樊正达不愿,却不敢不从,二人相处中的权利关系,地位落差,固然有性格原因,但也不能排除其它。”

“薛谈和奇永年,他们对彼此的喜好习惯并不知晓,比如方才,你用言语讥讽的方式,试探他们是不是朋友,薛谈说奇永年衣只着素色,茶只饮清茗,奇永年承认了,但你有没有发现,奇永年院子里,晾着未干完的湿衣,颜色苍青,绣银纹,他房间里还透出一股茶香,我闻着很熟悉,似是铁观音。”

这位可不是什么只喜欢素色衣裳,只喝明前清茗,口淡出奇的人。

“还有他的手,扶了一下薛谈后,立刻收回,负到身后,仿佛十分厌恶这样的接触……”

厚九泓琢磨过味儿来了:“装的?”

朝慕云唇角微勾,慢条斯理:“有不得已的维护,更有不想沾的嫌弃,这种相处模式,像不像有什么短处,被对方拿捏着?”

厚九泓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说他们不像朋友,更像同盟,他们在某件事上立场一致,遇到了,必须得做同样的决定!”

可这个同盟,是什么呢?他们为了什么,站在同一战线?

“薛谈来招提寺相看,奇永年的妻子死了,”朝慕云指尖缓缓摩挲茶杯沿,“他的妻子,是何时亡故的?”

厚九泓想了想:“半年前吧好像?”

朝慕云:“我看他年纪也不小,还有官身,因何这么晚才成亲?”

厚九泓:“他有官身也是去年的事,听说捞了个什么偏门,得了点不义之财,走了关系,才……官场中有些事不可说,他这位置来的不正经,谁家嫁闺女不得好好看下男人过往,门庭家风什么的,遂他这成亲大事,也不容易。”

朝慕云有些意外:“你如何得知?”

“就你有本事,一肚子坏水,不能别人也厉害?”厚九泓可算找回场子了,抖着二郎腿,一脸骄傲,“我凭自己本事,听说的!”

“听说?”

“这大理寺办差的皂吏也是人嘛,是人就得休息,就有闲聊,人家办差需要,不能跟我们透露什么,但人家自己不得讨论?聊着聊着,线索不就出来了,理着理着,侦破方向不就有了?”

朝慕云听明白了:“二当家轻身功夫不错。”

所有这些,还真都是凭自己本事,偷听到的。

厚九泓自信一笑,腰间鎏金镂空九转香球跟着晃出流光:“那当然!”

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察觉到病秧子眼神有些不对劲,立刻警惕:“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么俊的轻身功夫,不好浪费不是?”

朝慕云看着对方,意味深长:“九爷要不要试着引一引方向,请皂吏们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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