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不稀奇。但在他看清楚来电信息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很快接通了。
方唐从床上撑着坐起来,语带诧异,试探着对电话喊了一声,“舅妈?”
其实他和家里人联系不少,出国之后除了给家里打钱之外,只要闲下来就会和舅舅舅妈打电话聊聊近况,虽然对话的内容一如既往疏离且客气,但其实这是他为数不多最松懈的时刻。
和家里联系一般都挑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舅妈不是不知道时差,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属实是有些不太对劲。
方唐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在那边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糖。”
他是敏感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电话里女人声音的哽咽和沙哑,那种出了什么事的不安感愈发浓烈,他很快应道,“在,我在。怎么了?您那边一切还好吗。”
“小糖……”她顿了顿,颇有些微妙,“这个时间了,又把你吵醒,真是……”
像是极难开口的样子。
方唐不由得有些着急,“您别说这些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因为下意识拔高了声调,连一旁睡迷糊的安杰都清醒了过来,半撑着眼皮茫然地看着方唐。
电话里又是好一阵寂静。
方唐的心脏砰砰跳动,觉得煎熬,却又无法再催促。
“小糖,你舅舅……”她明显疲惫的声音带了哽咽,终于是支撑不住了似的,带着长辈苦痛时特有的煎熬,哭着说,“你舅舅出事了。”
果然。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方唐只觉得胸口从上之下狠狠地紧缩了一下。心肉发凉,他捏紧了手机,另一只手扶着额头,电话里断断续续刻意压抑的哭声催促他清醒。
“小糖,小糖……”舅妈咳了咳,“还好吗,能听见吗?”
“能,我能听见。”方唐缓缓吸了口气,压着心中的惧意,让自己先平静下来,至少声音听不出太多破绽,“您别着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虽然也没有过去很长时间,但方唐想自己至少还是有一些向好的变化的,也可能习惯性下意识在言行举止上拙劣模仿着别人的缘故,以往的教训总是在提醒他,遇到任何事,必须要稳重。
舅妈顿了顿,“你舅舅……出车祸了。”她似乎这几日操劳太多,或者哭多了,总时不时咳嗽两声,“现在人是在医院里,这事,这事是上周才……”
“上周。您为什么现在才……”方唐到底没有问出来,只细声道,“现在舅舅怎么样了,悦悦姐呢。”
舅妈只哭着,“悦悦也是、也是才知道,我才和她说。你舅舅他现在,我也不好说,他一直没有醒,医生说醒了或许……或许有可、咳,可能会有转机,但是现在已经昏迷三四天了,输液体,也输血,我,我一直在医院陪着。本来想着能瞒就瞒,她那边考研,心力憔悴,知道了说立刻就回来。你在外面一个人,又有自己生意,我看你一天到晚也是在忙……但是,但是我一个人实在是……眼看着你舅舅他,他说不定,就,咳咳,咳……”
方唐安抚道,“您别着急,别着急,千万先顾着自己。我今天就回去。您现在在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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