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认真系好,把几不蔽体的裙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藕似的小腿,和一双穿着黑色缎面细跟鞋的瘦白脚掌。
他的动作有些别扭,皱着眉,大概是因为底裤布料粗糙,磨得他难受。
蒋北倚在小隔间的门上,不说话,也不看蒋小南,只是垂着头,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感受到他情绪不高,蒋小南充满歉意地拉着蒋北垂在身侧的手,左右晃了晃,见他没反应,又捧起对方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笑容带着些许无奈:“哥哥又食言了,让咱们小北不高兴了,嗯?”
蒋北轻轻摇头,手里捏着蒋小南柔软的指肚,对方偏低的体温顺着手指传递给了他。他理解蒋小南的身不由己,但他就是不高兴。
他很想说你别去,但他知道他不能。
“记得吃早饭,不用等我回来。”亲了亲蒋北紧抿着的唇,伸手擦掉蹭在他嘴角的一抹红,蒋小南一边嘱咐着,一边拎起自己的小包,往门口走去。
蒋北依旧沉默,牵着蒋小南的手,跟在后者身后一路走到门口,大门打开了也不愿意松手。
“快进去。”蒋小南把他的手撸下来,推着他回到屋里,不想让人看到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这里。
直到房门被关上,蒋北还在对着门口发呆。几分钟后,他才转身,背靠着门板缓缓下滑,抱着膝盖坐在玄关处,像个被妈妈抛弃的无助的孩子。
没有蒋小南的房间安静得让人难受,只余没关紧的水龙头不断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原本细小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震得蒋北头脑发晕。
寂寞如同有了实体,顺着蒋北的脚踝往上攀,很快爬遍他的全身。蒋小南不在,他也不想在家待着,幸而昨天被蒋小南接回家后书包就没有打开,方便了他拎包就走。
他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在自习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试卷摊在桌子上,人却在转着笔发呆。
蒋北很聪明,虽然初中是中途插班,少年脑子灵,学得快,没用多久,成绩就追到前面去了。但因为开始得总归是有些晚了,所以英语要偏弱一些。第一次期末考试,他连蒙带猜才混了个勉强及格的成绩,和其他接近满分的试卷放在一起,显得格外醒目。蒋小南看着他的成绩单,愁得直挠头,第二天就抱了一堆英语教材回来,还自告奋勇地拿了本儿童英语读物,说要给蒋北讲睡前故事。
他当然是看不懂的,26个英文字母能有七八个被他读成汉语拼音。所以最后就演变成了刚开始学英语的小蒋北捧着书,一边查词典,一边给躺在沙发上的蒋小南读睡前故事。
虽然蒋小南听英文如听天书,通常听个开头就沉沉睡去,但也多亏了每晚这么十几分钟的阅读,一个学期后,蒋北的英语成绩真的有了很大的进步。
蒋北一读就读了好几年,直到他十六岁那年,两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这项睡前活动才终止。
蒋小南、蒋小南……他的世界里全是蒋小南。
前面坐着一对小情侣,图书馆成了他们约会的场所,学习是唯一可行的活动。他们头碰头凑在一起讨论问题,男生轻轻拉扯女友的小辫子,女生便故作嗔怒地用笔杆敲对方的头,只是力道轻得分明是在撒娇。
窗外是枝叶繁茂的树,两只麻雀飞来,落在同一节枝条上,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丛中相互依偎,说着只有它们自己能够听懂的语言。
——连鸟儿都是成双成对的。
试卷上的字母像是突然有了生命,长出手脚,站在卷子上扭动着,张牙舞爪地嘲笑他,留不住自己喜欢的人。
学校为了减轻学生的压力,周测之后布置的作业一般不会很难,以基础题为主,所以蒋北即使心不在焉,也好歹在闭馆前勉强完成了带回来的作业。
街边的桃树上开着繁盛的桃花,远远望去,整个树冠都是红粉的颜色。花开到了末期,花瓣掩映下的枝头羞答答地冒着嫩绿的芽尖儿。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携着花香,纷纷落在树下路过的三两情侣的肩头,在沥青路上铺出一条天然的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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