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合身的衣服,白皙光洁的肩膀露出来半边,跪坐在床上的姿势乖巧又可爱,像只期期艾艾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要是屁股后面有尾巴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摇起来了。
这一幕落在范夜霖眼底,成功让那双本就晦涩的眸子更深沉几分。男人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眼神游移着,帮毕景卿把领口整理好,还画蛇添足的解释一句:“空调开的低,小心感冒。”
毕景卿压不住唇角上挑的弧度,不得不低咳一声,才勉强稳住,没露出坏笑崩了人设。
他迫不及待的问:“霖哥,你是不是想通了?”
范夜霖抿了抿薄唇,道:“卿卿,你刚才也看到了。如果不服用药物,我根本无法控制范迟昼,他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但他刚才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
“哪怕是这样,我也难以忍受。”范夜霖沉声打断,“你不明白他有多贪婪……他偷走我的时间,吞噬我的人生,现在还要抢夺和你相处的机会。谁能保证他不会得寸进尺?谁能保证我此时的让步能换来好的结果?如果之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毕景卿握住他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霖哥,我知道你没办法信任他,但是别忘了,他是你的一部分。如果怀疑他,那跟怀疑你自己有什么区别?你难道连自己都不相信吗?”
范夜霖苦笑:“我的记忆是残缺的,灵魂是分裂的,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相信自己?”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毕景卿了然,“但是霖哥,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唯独在你面前,我总是有恃无恐。”
“……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你面前伪装自己,装成可怜无辜的小白兔,想让你心疼让你惦记。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但是跟你的演技比起来,我那点小动作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
范夜霖迟疑了一下,承认道:“并没有那么早,只是偶尔有几次看到你在其他人面前的样子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但他并没有拆穿毕景卿,毕竟他自己也发自内心的享受被讨好和逢迎的滋味。更何况,毕景卿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流露出可怜又可爱的情态,岂不正说明他是特别的吗?
毕景卿面露愧疚:“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你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明明可以把这一切都张扬出去,让我颜面尽失,可你却没有那样做,为什么?”
“因为是我先推开你的。”范夜霖面露黯然,“叶倾珏曾经跟我说过,既然是我先选择了放弃,那就不要怪他趁虚而入……我名义上是你的丈夫,实际上却没有尽过哪怕一天丈夫的责任,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毕景卿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温柔的笑了。
“霖哥,这就是我从不怀疑你的原因。”
范夜霖怔了怔,仍是不解。
“你没有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我也不曾履行作为伴侣的义务。我们明明都做错了,你却总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面对弱者时,你心怀同情,面对强者时,你不卑不亢。你明明身居高位,却不以势压人,明明骄矜自傲,却常常反省自身。”
他顿了顿,郑重其事的说:“霖哥,你在我眼中,是真正的君子。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所以根本没必要为了任何事而自责忏悔。”
君子约束自身,似竹有节,有底线讲原则,不迁怒,不怨怪,始终践行自己的理想——范夜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霖哥,试着相信你自己吧。范迟昼是年幼的你亲手塑造出来的存在,他曾经寄托你的感情,寄托你对母亲和弟弟的爱,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一个贪婪而不知道满足的怪物呢?”
这句话,毕景卿说的极其认真,真诚从那双铅灰色的眼眸中流淌出来,金子般珍贵,永不褪色。
范夜霖沉默了。
毕景卿说的,是他从来不曾考虑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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