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行过礼之后,这才在位置上坐好。
他们七人因为有崔定背书,加上当初他们仗义送崔定入凉州,因而现在被人称为凉州七贤,也已经是有了不小的名望。
崔定本来年纪就大了,如今六年过去,他再健硕也是有些驼背了起来。不过幸好有吴祢给他们调理身体,倒是让他们一个个精神头十足。
“你们在我门下时间也不短了吧。”崔定坐在椅子上,如此是初春,天气还有几分凉意。年轻人还好,他年纪大了耐不住冷,所以说话的时候双手放置于衣袖之中,看起来像个村中长者一般随意问候。
几个弟子心中一动,多少有些明白了崔定的意思。
其中康龄、阮伶二人更是直接红了眼眶,起身拜道:“老师的学识如海一般不可见底,几年时间的学习又算得了什么。若是日后还能继续跟在老师身边,那才是我们的福分。”
崔定一笑,摆手道:“这话就不必再说了。”
“读书人也好、马上取功名的将军也罢,都是学成了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前些年,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们出仕,是因为我确实没有好好教导过你们。
可现在不同了,你们跟着我这么多年,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这些年身处凉州,更是对小公子的性情、治理天下的理法、观念都有所了解。所以我也想问问你们,你们都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是正式收的弟子,崔定也要考虑他们的前程。
这七人原先都算不上顶级的人才,可经过他的教导,也已经算是出类拔萃,可堪一用。
七人皆是沉默不语,半晌,年纪最大的康龄率先开口,“老师,弟子打算出仕李氏。此次年终会后,李大人的入仕‘招聘’考核,弟子会递交姓名报考。”
这几年,随着报纸在凉州的兴起。
李昀那种一个个随口而来的新鲜词汇也早就不知不觉中扩散,不少有意出仕凉州的人都能说上几个,也都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好,康龄你为人周正,学的是法。我观小公子日后也有意改法、立法,虽不至如秦国一般以法家治国,却也大有可为之处,望你以后为官廉洁自守无私心,明正理平心不倚。”
康龄知道这是老师在对他上最后一课,顿时低头哽咽道:“谨遵老师教诲。”
很快,阮伶、刘湘、向涛几人也顺势说要入凉州为官,只等今年招聘考了。不过七人中,王荣跟纪籍却说要回家一趟,暂时没有出仕的想法。
他们随老师来凉州,这几年都不曾归家。
若是老师不再教课,认为他们到了学成的地步,二人就想回家去看看。至于最后要不要出仕,出仕何处两人似有其他的考量。
而最后一名叫山计的弟子,他家中已无父母兄弟,倒是不用归家。可他性子淡薄,不愿为官。若是可以,他想隐居山林。只是山中日子也难过,索性就想留在四方书院做一名老师。
崔定知晓李昀将来不凡,自然希望他们都能入仕凉州。
不过人各有天命,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几个弟子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今日问志,七人尽数答了,作为老师最后也只能希望他们一路顺遂了。
“既如此,明日起你们就不必来上课了。”
康龄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有几分伤感。可时光不等人,年龄最大的康龄都已经三十有七,若还有几分丈夫气,也该告别师父去做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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