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或许只是法术吧,神明怎么会哭呢?谢翾如此想着,手便无力垂了下去。
凤洵替她拢好兜帽,他只当是血殿里的酷刑刺激了谢翾——实际上他的猜测也没错,谢翾亲手行刑这才勾起回忆,若她随时停下,那痛苦的回忆也就到此为止,但她坚定地手执利刃,将全部的刑罚完成,没有人逼着她如此做,是她自己要这样做,这也是完全掌握审判之力的一部分。
她绝不可能在那里止步,就算魂体破碎也无所谓。
“以后我让楚江王去酆都城可好?”凤洵抱着谢翾对她说。
“楚江王不喜欢酆都城。”谢翾的声音轻轻。
“你连这等事都知道了?”他抱着她的手紧了半分。
谢翾什么都知道,她最了解同类,她甚至知道不久之前厉温对她刻意的回避是在压制自己的好奇心。
她就与他不一样,她若是对某个问题产生了好奇心,定要一探究竟,直到得到答案。
“谢翾。”凤洵抱着谢翾骑上冥兽,低低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耳侧,“以后莫要如此,好吗?”
“‘如此’是什么?”谢翾问。
凤洵愣住了,被凌迟而死非她所愿,又因为某些突发情况勾起临死前的痛苦记忆,这也是她能控制的吗?
“对不起。”凤洵抱着她说,“是我失言。”
“我的身体里被我吃了的另一个灵魂告诉我,她也想走在阳光下,也想拥有很多朋友——甚至是亲密的爱人,也想要有家人的陪伴,也想要一生无病无灾平安顺遂。”谢翾看向眼前无边无际的浓雾,“凤洵,有些事是‘我想’便可以马上实现的吗?”
凤洵抱在她腰间的手掌颤抖:“你想要如何,与我说便是。”
“你也有不让我做的事情,若有一日你不再怜悯我——又或者是不再喜欢我,那时候还是‘我想’便能成真吗?”谢翾问。
凤洵抓住了谢翾的手,他许久没有说话,在这般安静的气氛里,虚弱的她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从始至终,凤洵的心跳都是躁动的,仿佛危险的擂鼓,他在想如果不是自己这般抱着她,她是不是就彻底在血殿里昏死过去,成为那堆碎肉的一部分?又或者如果没有他,她就死在三途川尽头的血海里……但是,凤洵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即便他不存在谢翾也可以从那片血海里爬出来,她向来是一个奇迹——她早该死过千千万万遍。
凤洵将谢翾抱回了她的房间里,而后去院子里亲手削了一柄青竹剑。
他提着剑,没有叫上冥兽,就这么孤身一人往酆都的尽头走去。
凤洵不是原属于酆都的任何一位神,他不需要遵守任何神明的规矩。
现在他想要看谢翾的一生就看,想要为她破开通往凡间的路就可以斩下一剑,谢翾想要如何他都可以为她做到。
他想要她——所愿所想即为真实。
凤洵心念一动,他手中的青竹剑便轻易挑开孽镜台的禁制,仿佛挑破一层青纱,就在谢翾的一生即将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一道炽烈的光芒呈羽翅状从虚空里拂来,将他的青竹剑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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