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冷空气侵袭,细薄的皮肤下肌肉忽然痉挛起来,他痛得蜷起身,膝盖顶在胸口。
时淮皱了下眉,握住他的脚踝拉进怀里,让他的小腿肌肉伸展绷直,坐在床边给他按摩。
被拿捏住后他就不再乱翻,老老实实伸直腿躺着,揉舒服了无意识地哼哼两声。许久过去,他已经不抽筋了,时淮却还没有停止动作。
指腹下的触感温暖柔韧,带着触之不可分离的魔力,无人知晓的深夜里,贪暖的手掌顺沿向上,在抵达危险区域前堪堪顿住。
“哥……”他紧闭着眼,虚握的拳头抵在嘴唇前,磨蹭着小声嘟哝,“哥……我不走……”
时淮抽出手,把他的长裤拉下来盖住小腿,低声应,“嗯,不走。”
五月的波尔图夜里还凉,冷水澡令人格外提神。楼下夜游小城的情侣刚刚回来,在窗下的露台边拥吻。时淮洗完澡往外瞥了一眼,闹心地关了窗户,上床再给弟弟盖一遍被子。
他时常怀疑应允蹬被子的习惯是只有跟他一起睡才会有,否则平时自己睡,一周里总得有七天都会感冒。
身边的热源接近,应允自发地隔着被子贴过来。他没有动,因为总是为难。既希望这个距离能再缩短一些,碍事的被子直接消失,又希望不要再近了,免得今晚觉又睡不安生。
所以他没有动。
被冷水浇洗过的身体连同思维都很清醒,时淮躺在熟睡的弟弟身边,无声地回想晚上跟秦炽的对话。
如果没有妥协去当练习生,没有成为August,他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他会过得更自由。早早出国,学习感兴趣的物理或天文学,申请奖学金研读硕博,之后留校或去研究所任职工作,每年回国一两次探亲,年岁大了领着退休金出去环游世界,最后老死在异乡不知名的土地上。
——那是初中的时子虞给自己安排的未来。
在遇上应允之前,他给自己安排的未来。
初三时他面临人生中第一个艰难的选择:去实现自己理想的生活,还是养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
应小蝶去世时他十四岁,未成年人的身份有诸多不便。时牧桓不愿意暂代监护人的身份,应允就会被赶回老家,住到亲戚家里寄人篱下,巨额遗产遭到觊觎和瓜分。
小狗能有什么心眼呢,谁给他一块糖吃,他就会把身上的好东西全都给人家。
不能眼睁睁看着年幼懵懂的弟弟回去受欺负——十四岁的时子虞以善良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和时牧桓做了一场改变人生的交易,放弃远方的未来,得到了一只黏人的小狗。
从此他再也没有所谓的私人时间,工作和学校两点一线,只有在各种忙碌的间隙里逗一逗他的小狗,才能从枯燥无味的生活里获得些许乐趣。
“哥……”应允把额头抵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地梦呓,“柠檬茶……要放糖……要喝……”
时淮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拨开他蹭乱的额发,嘴唇轻轻贴上。
“睡吧,明天给你做。”
他的确把应允养得很好,健康,快乐,纯粹,无忧无虑。可日久天长,他逐渐看清了掩藏在这层关系下事情的真相。
被驯服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
隔天早晨,为爱熬夜的小情侣是最后一对下楼的,跟应允前后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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