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和无疾而终的爱情。它们轻飘飘游离在荧幕之上,又若有似无压在心头,有些许重量,不至于催人泪下,却又令人动容。
时序看得很认真,再一侧头,才发?现身旁的人不知何时靠在抱枕上睡着了?。
他一顿,回?过?神来,她在医院熬了?一夜,又上了?半天课,早该体力不支了?。
按理说他这么细心的人是不会忽略这些细节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能?多相处片刻也是好的,所以?有选择地忽略了?一些事?。
又或许她的心里也这么想,不然为什么明明已经疲倦到?眼睛都撑不开?了?,还留在这里陪他看一部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的电影。
客厅里只有一盏落地灯,灯光暧昧地将他们包围,仿佛除去眼前这一小片天地,世界都已熄灭。
电影光线明明灭灭,她的脸也忽明忽暗,他似乎能?看清她面颊上细细的绒毛,又怀疑那只是光影留下的幻觉。
她歪着头靠在抱枕上,穿着长?袖及踝的睡裙,素面朝天,头发?松松散散垂在肩头,看上去疲倦至极,也安心至极,全然不担心身旁还有个初次登门的浪子。
而事?实上,连时序自己?都无法信任自己?。
他低下头来,静静地看着她,一如蹲在医院门口问她是起色心还是起杀心时,明明呼吸沉重,心跳狂野有力,表情却总是沉静的。
他总在瞻前顾后,顾虑全在心里。
这样近的距离,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眉眼,而即便没抬手,他的目光也已经追随着她的轮廓,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已经入秋,夜里很凉,可他却觉得仿佛还在夏日,屋子里似乎不透气,又闷又热。
他有一些放肆的遐想,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念头,由来已久,搁在心里自己?都觉得龌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早在她入山时,在她摆脱婚姻的桎梏以?前。
他被道德和自我约束钳制住,哪怕进退得宜,心里也像烧起了?野火,起初只是一点火星,后来却烧到?了?漫山遍野。
她不会知道那一夜她在废弃的温泉山庄洗完澡后,他曾彻夜难眠,以?至于后来的无数个深夜,他都在梦中故地重游。
梦里他没有当个正人君子。
梦里他回?了?头。
梦里的他潜意识在想,既然不能?让她留下,那就?一起离开?。
离开?大山,离开?中心校,他也可以?赚很多钱。
地科院不会比绵水大学的教授赚的少,努努力,他也能?够得着精英阶层。
从前他没觉得有自己?办不到?的事?,只要离开?大山,他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时序。
读书时候,曾有家世优越的劲敌与他相争,对?方指着他的鼻子说,时序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有自然法则的,人有顶点,事?有极限,你的出身注定走不远。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在哪里,哪里就?是顶点。
哪怕世界有法则,法则也是人定的,谁说制定规则的一定是先来的人?后来者也可以?居上,不是吗?
直到?后来旺叔病倒,他回?到?山里接手中心校,才被打回?原形,又成了?八岁那年被母亲遗弃在山里的孤儿?。
原来人力终究有限,生老病死,老天爷才是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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