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罕悲怆,两人齐齐痛喊:“王爷!”
赫连洲:“……”
他板着脸走出来,对阿南说:“让萧总管拿些防虫的药粉来,撒在房间的角落。”
“啊?”阿南怔了怔,捣蒜般点头。
赫连洲穿过回廊,往堂屋的方向走,乌力罕连忙追上去,“王爷,您怎么从公主房里出来了,是不是她故意——”
赫连洲神色严肃:“什么急事?”
乌力罕立即汇报道:“是纳雷,他带着桑宗出城时遇到了麻烦,王爷,还请您去一趟。”
赫连洲回屋换了身衣裳,便和乌力罕一同奔向城门口。到那边时,纳雷正和看守城门的校尉争执不下。纳雷扬声说:“什么灾民?这是我府里的小厮,王爷遣我回一趟西帐营,我带他一起,有什么问题?你凭何拦我?”
校尉自知理亏,但不能不拦。
纳雷将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桑宗拉到身后,正说着,赫连洲策马赶来。
一行人当即跪下行礼。
赫连洲走到校尉面前,校尉不敢起身,颤声说:“王、王爷金安。”
“为何不放?”
校尉说:“此人有偷盗的嫌疑,要带回府衙审问。”
桑宗两手握拳,愤恨难忍。
“本王保他。”
“王爷!”
“将本王的话转告府尹,就说,今日本王保他出城,若他真犯了偷盗之罪,证据确凿,本王会亲自带他回府衙领罪受罚。”
校尉思量再三,没了法子,只能朝门吏摆了下手,大门朝两边打开。
赫连洲跃身上马,纳雷和桑宗紧随其后。
出了城门,不到二里地,便看到一处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地,哀嚎不绝,入目一片灰暗,桑宗说:“那都是渡马洲的灾民。”
赫连洲望过去,眉头紧锁。
只见一个穿着满是破旧补丁短褂的男子跑上来,大声喊着:“桑宗!桑宗!”
桑宗一骨碌翻下马来,朝那人奔跑:“哥哥!”
桑宗扑到兄长怀里,哭着说:“哥哥,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不去的,其他人……其他人都死在府衙大牢里了,如果不是王爷……”
桑荣抬眼看到赫连洲,不用猜测,只凭马上那人的气概风度,便知道那是怀陵王。
桑宗说了前因后果,桑荣当即在赫连洲面前跪了下来,连连磕头:“王爷大恩,小人一家没齿难忘。”
赫连洲见他虽面黄肌瘦,但眉宇之间有书生气,不是普通农户,便问起他的身份,桑荣告诉赫连洲:“小人本是渡马洲纥合乡的书吏,因旱灾不得已辞了官,带着乡里老小来到都城讨口饭吃。”
赫连洲颔首,正准备离开时,桑荣突然踉跄着追上来,大喊:“王爷留步!”
赫连洲停下来,回头看他。
桑荣跪在赫连洲面前,“王爷,小人有一事想要禀报王爷,小人带着这个秘密从渡马洲来到都城,不知该向谁申冤,如今……如今只有您能力挽狂澜了!承统十六年春,朝廷向渡马洲拨款一万两白银,到了州里,宣抚司先分一杯羹,随后以闲杂款项不清为由,给三大郡分发了三千两白银,各郡县的官长们中饱私囊,贪墨成风,到了乡里就所剩无几了。此次大旱,本可向丹州买粮,可上级说府库亏空,做了甩手掌柜,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赫连洲尚未发问,桑荣便说:“纥合乡的乡大夫和小人一起收集了所有证据,大夫病逝后,小人便独自带着这份证据来到都城。”
他在赫连洲面前磕头,“小人人微言轻,亦不足信,可以死明志,求王爷主持公道!”
赫连洲下了马,将他扶起来。
纳雷和乌力罕对视了一眼,心中俱震。
桑荣扯开反复缝合的里衣,将里面的簿册交给赫连洲,赫连洲翻开来看。簿册里条条项项记得清楚明白,和他从呼延穆那里得到的口供有重合之处,看来贪墨之风已经吹到了九州三十郡,吹到了北境的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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