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一般粘在赫连洲的身上,他也丝毫不见羞意,坐得稳稳当当。
“你的肩膀受伤了吗?你给我看看,”林羡玉心中焦急不已,伸手拨开了赫连洲的领口,果然如他所猜想的,赫连洲的肩头处斜缠了一圈纱布。那纱布看着很新,似乎是这两天刚缠上去的,正中央还隐隐有血渗出。
“又没打仗,你……你为什么会受伤?”
“不是伤。”赫连洲脸色微沉,重新理好衣襟,作势要将林羡玉推下身去。
“你不要瞒着我!”
林羡玉全然慌了,赫连洲在他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勇善战刀枪不入。
赫连洲怎么会受伤呢?
还没等赫连洲回答,风从门帐的缝隙里吹进来,吹动了酥油灯的光亮,营帐里暗了一瞬,林羡玉倏然想起怀陵王府里的禁室。
那日他闯进禁室时,赫连洲正拿刀刺着肩膀……难道是同样的原因?
赫连洲的身体是滚烫的,脸颊透着红,坚毅又冷淡的脸庞上无端多了几分脆弱。
林羡玉还是像上次那样,靠近了,用额头去试探赫连洲的额温。
“你发热了,我去喊军医。”
林羡玉刚要下去,又被赫连洲搂住了腰。
林羡玉整个身子都踉跄往前扑,和赫连洲贴了个严丝合缝,他感觉到了赫连洲身体的变化,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他的胯骨上,叫他浑身都不自在,只想着挪动身体,可这似乎更是火上浇油。他完全慌了,眼里的亮光瞬间变成闪烁的泪珠,有些无措地把脸埋在赫连洲的肩头,不敢面对。想抱怨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小小地哼唧了一声。
就在这时,赫连洲开口了,“大夫治不了。”
“为什么?”林羡玉回过神来。
“陈年旧疾。”
“总有高明的大夫,服药不行就做针灸,祁国有位老神医,一眼断病,厉害得很——”
赫连洲只能坦露:“是中毒。”
林羡玉呆住。
“一种不致命却让人饱受热油烹烤之苦的毒,”赫连洲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玉儿,我最近不太舒服,这几天你就一个人睡吧。”
林羡玉不假思索,紧紧抱住赫连洲,不让他走:“你又要一个人苦熬吗?”
赫连洲心想:不苦熬,还能怎么办?
“不要伤害自己,不要再用刀刺肩膀,流血了怎么办?我想想就疼,想想就害怕。求求你了,赫连洲,不要伤害自己,我好心疼。”
“我已经习惯了,玉儿,不疼的。”
“怎么会不疼呢?”林羡玉抽了抽鼻子,捧着赫连洲的脸,问:“谁给你下的毒?”
赫连洲没有回答。
林羡玉心里却有了几分判断:“太子,太子是吗?”
赫连洲好像并不在意林羡玉说了什么,只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眼眶里的泪。
林羡玉是个货真价实的哭啼鬼。
他的眼泪像是流不尽,赫连洲舍不得他流泪,可是每次看到他眼圈泛红,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心底又暗暗涌上一股冲动。
“一定是太子,我恨死他了!”
林羡玉俯身凑到赫连洲的肩头,鼓起嘴巴往纱布处吹了吹凉气,再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纱布的边缘,“会不会好一点?”
见赫连洲不说话,他伸手去揉赫连洲的额侧的穴位,哽咽着说:“我明日就去看医书,这世上没有无解的毒药,一定有办法的。”
他揉了好久,胳膊都酸了,但没有抱怨,只是小声问:“有没有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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