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婉睇了一眼:“阿胶糕?”
“嗯!”徐思嫣明快应声。
徐思嫣的生母林氏是府中妾室,娘家是制阿胶的富贾,思嫣自小就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后来林姨娘去世了,林家送来的阿胶就尽供思嫣去用,其中总会有一半送来思婉这里。
徐思婉勉强有了些笑,伸出手,纤白的手指执起竹箸,夹了一块来吃。
徐思嫣看出她情绪不高,笑意却仍未改,抿了抿唇,倚向她的肩头:“我有两桩好事,姐姐听了一定高兴。”
徐思婉看看她:“你说。”
徐思嫣道:“一来是母亲看过姐姐为殿选备的衣裳,已不那么生气了,只让我来告诉姐姐凡事多加小心。”
徐思婉略微松气,察觉她的用词,又问:“还有二?”
徐思嫣一下子笑颜更艳:“二是我央母亲将我的名字也报了上去,陪姐姐一道殿选!若我们都能中选,我就在宫里陪姐姐共进退;若都不中选,我们就一同回家;若姐姐中选而我落选……”她娇笑声扬了一下,抱住徐思婉的胳膊,“那我也随姐姐进宫去,当个小宫女侍奉姐姐身侧!”
徐思婉听得面色一变:“你胡闹!”
依大魏一朝的规矩,天子选妃虽皆从官家小姐中挑,但女儿众多的人家只消去一人便是了,纵使落选,十载之内也都不必再有旁的女儿再去参选。
徐思婉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才以三妹妹生母早逝出身可怜为由央父亲准了她去,却未成想四妹的主意也这样大。
见徐思婉动怒,徐思嫣扁了扁嘴:“姐姐别生气嘛……这样大的事,母亲担心姐姐,我也担心,我就是想跟姐姐做个伴儿。若那真是刀山火海,两个人手拉着手过去,也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是?”
她的声音很甜,带着女儿家未脱尽的稚气,总能恰到好处地让人平复怒火。
徐思婉黛眉轻锁,沉沉一喟:“那你就没想过,万一你中选而我落选可怎么办?到时可就没回头路了。”
“怎么可能?!”徐思嫣杏眸大睁,只觉徐思婉这话说得荒唐,“二姐姐如此貌美,若他们看得上我却看不上姐姐,岂不是瞎了眼了?倘是那样还选什么秀呀?蒙上眼睛随手点几个姑娘进宫封妃算了!”
徐思婉被这话逗笑,摒不住地扑哧一声。思嫣见她绽露笑意,松了口气,愈发亲昵地在她胳膊上蹭起来:“姐姐别闷闷不乐了。前日争吵之后姐姐就不怎么吃喝,母亲其实很担心姐姐。”
“我知道。”徐思婉无声叹息。
爹娘都很担心她,她如何会不知道呢?可她注定是要对不住他们的。
那些旧事,他们当她毫不知情,她却偏生记得一清二楚,十三年来一直如影随形。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那些刺目的红、那浓重的血腥味总会侵袭她的梦境。就像地狱里的鬼魅要挣扎而出,怒吼着质问她为何不去寻仇。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形下安享富贵。
她想,或许只有用仇人的血冲刷了亲眷的血,九泉之下的亲人才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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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自次日起,徐家上下便忙起来。两个女儿要入宫参选,哪怕徐文良夫妇都盼着她们选不上,也总有许多事要筹备。
忙碌之中,日子总过得很快。不觉间立夏已过,又过两天,就是殿选的吉日。
这日天不亮徐府中就已灯火通明,主母徐岳氏前前后后地张罗着,终于在卯时二刻将一切都收拾停当,与徐文良一起将两个女儿送至门口。
已出嫁的长女思娴也专程赶回府来,攥着思婉的手,她叹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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