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嫣认出她是谁,脱口而出的惊呼:“明贤仪?!”
——其实明贤仪早已是陶良使了。只是在降位之后她们就再不曾见过,思嫣惊异之下才习惯性地唤出旧称。
陶采昔原已在烈日之下跪得神思涣散,闻声打了个激灵,转过头滞了滞,忽而识出徐思婉,不管不顾地膝行上前:“倩贵人……倩贵人!”
徐思婉侧身一避,两侧的小林子与小柯子同时上前,将她一把阻住:“娘子自重!”
她满目惊恐,泪盈于睫,这副样子配上她那张脸,原也该是惹人怜惜的。可惜现下以发覆面,只显得无比狼狈。
徐思婉在两步外静静垂眸,凝视了她两息,吁了口气:“原来是你。”
自然会是她。
自然只能是她。
她面露恍悟,心底思绪百转,暗自庆幸自己有备在先。
陶采昔却顾不上细究她的神情,挣扎着求她:“倩贵人,是我糊涂!我……我恨你得了圣宠,恨你害我被贬了位份!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徐思婉眼中骤冷:“不是我害你被贬了位份,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陶采昔一时怔忪,下意识地还想争辩那香囊非她所为,终是认清局势,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连连点头:“是……是我!都是我不好!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徐思婉目光移开,朱唇轻轻扯了一下:这话说起来,也未免太容易了。
下辈子的事谁知道呢?
若真能用来世补偿今生的亏欠,她就大可不必走这条路了。
她于是不再理会陶氏,拉了拉思嫣,一同走向不远处的正殿。
正殿之中,数位嫔妃已然在座,看见徐思婉进来,殿中倏然一静。
徐思婉假作未觉这份安静,行上前如常见礼,皇后仍是一如既往的贤惠模样,和颜悦色地颔了颔首:“倩贵人来了,快坐吧。”说罢信手拿起放于身边小案上的几页纸,递与听琴,“这是供状,贵人先看看。”
“谢娘娘。”徐思婉垂首接过供状,自去落了座,一字字读下去。
不出所料,阿凡果然连砒|霜也一并认了下来,说也是陶氏指使他下的。后来见此计不成,□□又太容易被验出,才换了那能杀人于无形的慢毒。
……编得还挺周全。
徐思婉啧啧称奇,接着读下去,又耐心欣赏了一番每一页上的鲜红指纹。
等她读罢,后宫众人也差不多都到齐了。供状早就由宫人誊抄了数份,除却徐思婉手里这份原稿,余下的也正被旁的嫔妃传阅。
皇后任由她们读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启唇肃然:“如今新人一进来,宫里真是愈发不太平了。前有水银香囊,后有砒|霜与疯药,你们是不是真当陛下和本宫不会严惩?”
殿中气氛一沉,众人赶忙离席,叩首告罪,口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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