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留下无尽的眷恋。
走出长秋宫的宫门,她便去寻顾才人同行。偏巧遇着方如兰,那张嘴一如既往地讨人嫌,见着徐思婉就刻意提高了音量,出言讥诮:“瞧着婉仪这身打扮,臣妾还道婉仪说什么也得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呢。谁知竟一句话都没说上,啧啧……若是臣妾,可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思婉挑眉,抬手挡住意欲争辩的思嫣,好笑地扫了方如兰一眼:“怎么,方才人适才与陛下说上话了?”
方如兰面色一白,美眸瞟向别处,避而不答。
徐思婉掩唇而笑:“夜色渐深,才人去找地缝小心别摔着。”
言毕她就与顾才人和思嫣一起扬长而去,走出一段,思嫣恼道:“她自己都有近两个月都没见过圣颜了,倒还有脸来嘲姐姐,也不照照镜子。”
“还真生气了?”徐思婉乜她一眼,摇头,“她也就嘴巴有几分厉害,只当养个八哥听个乐,挺好的。”
“姐姐倒什么都想得开。”徐思嫣嘴角轻扯,无意间扫见顾才人垂首沉默的模样,视线一定,“才人姐姐有心事?”
“……没有。”顾才人摇摇头,干笑,“我只是想到妃嫔有孕时最易出事,心里怵得慌。只怕陆充衣与锦宝林间有什么不妥。”
“不会的。”徐思婉握住她的手,“若有不妥便事关皇嗣,岂会拖到你我去发觉异样?早便要禀奏陛下了。”
“也是……”顾才人面上的担忧淡去几分,舒了口气,复又与她们继续前行。
复行约莫一刻,三人一道进了妙思宫的宫门。妙思宫里没有主位,楚美人住在东侧的院落里,锦宝林与顾才人那位远房表亲陆充衣都在西面。
到了锦宝林院门口,顾才人原要告退,径自去陆充衣那边,定睛却见陆充衣从院子里迎出来,神情不大自在:“婉仪娘子,表姐……”
“出什么事了?”顾才人扶住她,陆充衣迟疑着看向徐思婉,顾才人忙道,“不妨事,婉仪与锦宝林也算相熟了,你有话便说吧。”
“诺……”陆氏低低应声,咬了咬唇,直言道,“锦宝林打从晌午就不大舒服,有些低烧。原还想去宫宴,可傍晚时烧得厉害了,只得歇下。早些时候玉妃娘娘嘱咐楚美人照应她,可楚美人嫉妒她有孕,说话总不大客气,锦宝林有些怕她,就央我在这里守着,着人私下请了太医……”
“这事你也敢应?!”顾才人大惊失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顾不得有外人在,咬着牙低斥,“倘使皇嗣有什么闪失,你如何担待得起?”
“我知道,可我不忍心……”陆充衣低着头,“姐姐平日不大见楚美人,大抵只记得她温婉的样子。可在锦宝林面前,她不是那样的,我实在看不过眼……”
二人一个解释一个斥责,一时间惹出几分聒噪。徐思婉视这份聒噪为无物,目光遥遥投向院中的窗户,自顾自地思索究竟。
她防心颇盛,从初见锦宝林起,心底就没多少信任。可眼下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却又见顾才人与陆充衣这样在宫中平平无奇的妃嫔牵扯进来,她反倒愈发的摸不清了。
就好像眼前结了一片稠白的迷雾,随着秋日渐深,变得愈发浓重。她走在迷雾里,哪怕自诩是猎人,也变得愈发提心吊胆,既饶有兴味地想寻得猎物一击致命,又要提防迷雾里突然窜出一头狮子,咬断她的喉咙。
于是踌躇半晌,徐思婉姑且打消了进屋去的念头。
她是有意招惹事端,可房中之人不仅有孕,今日还正好身子不爽,她大可不必此时涉险进去。
“既然锦宝林身子不爽,我就先回了,明日再来探望。”她启唇轻言。
顾才人止了指责陆充衣的话,立时点头:“我也不进去了……改日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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