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婉不欲听她再言,轻笑一声,无所顾忌地打断她的话:“皇后娘娘还记得唐榆么?他死得凄惨,又没有离世太久。臣妾劝娘娘这会儿省一省力气,免得黄泉路上碰见了,娘娘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倩贵妃!”皇长子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手紧攥成拳,“母后尚在人世,倩贵妃总是得宠,也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徐思婉抬眸回视:“你总该知道,这些事俱是你母后理亏,又何苦在本宫面前做这副受了欺凌的样子?”
说完,她低眼看向皇帝,眼中那份令他不安的失望一分分沁出来,她一字一顿道:“陛下如此沉默不言,莫非曾经的许诺都是诓骗臣妾的?臣妾隐忍到今日,换来的竟是……轮到她的儿子在这里提醒臣妾谨记身份?”
“朕岂会诓骗你。”皇帝屏息,重重沉了口气,像是拿定了主意,抬眼一睇王敬忠。
皇后察觉不妙,忽而慌了:“陛下……”
王敬忠垂眸上前,皇帝定了定,一字字冷漠地吐出来:“传旨下去,立倩贵妃徐氏为继后,命礼部择定吉日,大办册礼。其女宁福公主,加封长公主位。”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徐思婉对此早已心里有数,只为那长公主的封位惊喜了一下。
虽则“公主”与“长公主”都是爵位,皇帝爱怎么册封都不妨事。但按约定俗成的规矩,长公主多是皇帝的姐妹才能得封的。有了这一道旨,她们母女的身份就愈显尊贵。
皇后却滞在那里,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陛下?”
徐思婉静静看着她,从她眼中觅到了无可掩饰的痛苦。
她当然要痛苦,二十余载的夫妻情分,换来的却是自己还没离世,就已有宠妃顶替了她的位子。
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又算什么身份呢?是皇后,还是废后?亦或在她夫君的眼里,她早就已经死了?
皇长子亦满目错愕:“父皇,您……”他怔忪一瞬,倏尔变得怒不可遏,指着皇后,歇斯底里地争辩,“母后还活着啊!”
“你母后与朕离心离德,朕容她到最后一日,已是顾全了她的体面!”皇帝厉声。
皇长子惊怒交集:“母后统御六宫从无大过,父皇休要为了倩贵妃……”
但闻一声闷哼,皇后一口鲜血喷出。皇长子惶恐噤声,忙上去扶住她:“母后!”
皇后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口口急喘着,大睁地双眸盯了盯皇帝,转而又挪到徐思婉面上。
接着,她倒在床上,胸口起伏地越发厉害,气息却已出多进少。那双被病痛折磨的泛黄的双眸仍旧紧盯着徐思婉,像是要记住这张脸,以便到阴曹地府去向她索命。
徐思婉含着一抹妖艳的微笑,毫无惧色的回视。
冤魂索命这种事,于她而言有什么可怕呢?她整个秦家都是冤魂,唐榆也是,这在人世间斗不过她的皇后若死后还不肯安生,只会有更多人让她不好过。
过不多时,皇后浑身颤栗起来。不再是虚弱或者气恼激起的战栗,而是临终时五脏六腑的不适激起的那种不正常的颤抖。她的呼吸也更局促了些,眼睛瞪得浑圆,唯一不变的是她仍盯着徐思婉,直勾勾的,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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