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安搂着瞿东向,感到此刻时光美好的宛如宁静中盛开的繁花,令他幸福美满的身心都静止了。
零翌和松醉霖去单聊了,一群男人们看着瞿东向和笛安相拥在一起,却是如饥似渴、魂销目断,一颗心简直无处安置。其实说放手让瞿东向走,都是口是心非。这世间万物皆可毁灭,谁都可以没有,但是瞿东向不能没有。若非涉及瞿东向的安危,毁天灭地那又如何呢?
逸骅犹在垂死挣扎,试图让自己的目光不在瞿东向身上停留,他知道自己理智随风而去,已经被瞿东向彻底拿捏住了,感情和心思都绕着对方转悠。他本是牢不可破的心被瓦解彻底,细想一下,从幼年丧母之后,他除了报仇之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瞿东向身上。
原来爱有多种,他和瞿东向的感情像是一处无人触及的深谭,变化莫测,因为危机重重,就显得格外幽静无人可搅,于是乎眼底情,心间恨,转而楚雨巫云。
他原来这么爱她而不自知。
还是步西归招呼着所有人寻了地方坐下聊。国政院很大,当时为了防止恐怖袭击,所以依山傍水建造。因为国政院也算是高层们修养身心的地方,故而一路上青石板旁蔓蔓日茂,花团锦簇。
步西归特意挑了一处全景玻璃窗的茶室,知道瞿东向很喜欢午后温暖的阳光。磨砂质地的防弹玻璃虽然厚实,却让阳光洒落其中,一室生春。
一落座,燃坤就上手扒拉着瞿东向,噘嘴赌气的把脑袋往瞿东向怀里钻。他那张脸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概真是药物后副作用,这些年了那张脸还带着孩子气,明亮中带着狡黠,嘴角微微一翘,透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得意劲。
“宝贝,你是不是不爱我?”
胸口像是撞入了一团火苗般,瞿东向含笑着抓抓绕绕对方那一头翘毛的脑袋,有意逗他:“那我要是不爱你了,你怎么办?”
燃坤闻言此话,立马呈现出抓心饶肝的模样,脑袋蹭在瞿东向怀中,能够分分秒秒中变化出各种撒泼打滚的姿态。下一秒就接着舔着脸道:“没事没事,宝贝。爱是浪漫的事情,我浪一点,你慢一点,瞧我们两人多么合拍。何况我什么都会,又听话又乖。平时里面我冬暖夏凉,你一年四季抱着我都舒服啊。”
被燃坤挤到了一旁的笛安斜眼一撇他,出其不意地哼声道:“东向,我做个恒温抱枕给你。”
瞿东向和燃坤万万没想到笛安会出声,燃坤下意识反驳道:“破机器能有我柔软?能有我舒服?有我帅?有我床上技巧好?”
燃坤说完此话反应过来了:“好家伙,笛安你这闷葫芦居然会嘲笑人了?”
瞿东向倒是乐不可支,她笑倒在燃坤怀中,笛安有如此生机勃勃的一面她自然开心,以前的笛安太过封闭自我,除了愿意面对冷冰冰的机器外,再也不愿敞开心扉。如今这么闹一闹,多好。
燃坤垂头,下巴轻轻摩挲着瞿东向头顶发丝,怀中的人笑得那么灿烂,他不要脸点就不要脸了。他眸色中带着温柔,继续撒娇卖俏道:“宝贝,你看这闷葫芦拐着弯骂我。我可伤心了,不管你要亲我补偿我受伤小心灵。”
瞿东向哭笑不得地被燃坤缠得没办法,只好转头在他脸上轻轻啵了一下。这一亲,其他在旁虎视眈眈的男人们眼神五彩斑斓起来了。
就坐在燃坤旁边的戎策第一个翻了个白眼,不服气的嘀咕道:“我们这群人中就属你尺寸最小,还好意思说自己床上技巧好。”
燃坤一听立马调转火力喷向戎策:“你懂什么?我这是标准条件。哪像你们几个,那鸡巴大的跟驴槌子似得,切下来能有一大盘。我宝贝能受得了吗?”
“那我才是让女人销魂的尺寸。不信你问东向,那个时候和我在床上,一场要高潮几次?”
瞿东向脸烫得能煮熟鸡蛋,鲜红欲滴,这个时候她深切发现一群男人们明目张胆争斗的杀伤力比女人们暗箭伤人还可怕,作战力过于惊人。难怪小说里大多是女尊文,如果不是女尊男卑,这样一群男人,肆无忌惮压根就管不住啊。这哪里是后宫,简直是后浪,一浪接着一浪,浪得她太窘迫了。
“喝点茶水。东向,你面色潮红,是上火了吗?”一声清润嗓音从旁响起,是望云薄递过来一杯清茶。
瞿东向眼神一亮,她下意识朝望云薄方向凑了凑,却被燃坤眼明手快的一把揽紧在了怀中。不过人在怀中,心思明显已经飘出去了,燃坤狠狠朝着望云薄瞪了一眼,奈何对方云淡风轻,根本一眼未扫他。
换了以往燃坤那少爷脾气,定是要当场发作的。但此刻他硬生生忍了下来,要说其他人也许本事都是一流,可是琢磨女人心思,那还是他燃坤有优势。他当然知道自己和瞿东向的开始实在算不得美好,过程也是难以启齿,不过没有关系,他重视结果。嬉皮笑脸的缠着她,把可怜、无辜、惹人怜爱的模样发挥地淋漓尽致,瞿东向心里就放不下他。仗着那张人畜无害的少年脸庞,硬是能处处抢的先机。
其实瞿东向是下意识追着望云薄瞧,自从望云薄和她情投意合之后,这些年来望云薄一直是她心灵慰藉的港湾,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明白她,体谅她。可这一次关于她回去的事情,她迟迟没有得到望云薄的回应,令她心生出些许彷徨。
瞿东向很想问一问原因,可是一群人在身侧,有些贴己的话总是不方便说。虽然各种情都是情,一堆人的情锣鼓喧天,而一个人的情,却悠然宁静。
步西归坐在主位,他难得穿着休闲,并没有平日西装笔挺的模样,今日一身银色丝质衬衣,解开了叁个扣子,微敞的领口隐约露出锁骨之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下身只是一条简单黑色休闲裤,脖颈处戴了一条分外别致的环形颈圈,令他整个人透出一股又狠辣又禁欲的气质。和望云薄他们不同,他手里拿着酒杯,他先是和一旁的明斋之对碰了一下,彼此交换了眼神。
明斋之一杯入喉,下意识转动了小指上带着的彩金尾戒,勉强克制住自己越发暴虐的脾气。要是换了往常,以他的作风,是轮不到这群崽子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但步西归抛给他的眼神分明让他克制,显然是另有打算。在感情上他素来喜欢刺激,喜欢撩拨,喜欢的是那种得到手的过程,但是喜欢是一回事,爱又是一回事,面对瞿东向,此时此刻他选择光明正大的抢夺。
步西归不动声色地观察瞿东向一举一动,看见她看向望云薄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即一挥手道:“东向,你先去隔壁会议室拿东西。那里有我给你的礼物。”
瞿东向一愣,没闹明白步西归为何突然要她去拿礼物。不过对于步西归的话,瞿东向一向是乖乖听从的。没办法,对方气场太强,只是一个眼神就充满了很强的压迫感。在场其他男人们却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步西归用意何在,连还赖在瞿东向身边的燃坤都第一时间松开了手。以至于瞿东向走去隔壁的时候还在想步大佬太强悍了,居然一人力压群雄,早知道她就应该抱紧步西归大腿,让他管束那群上蹿下跳的男人们。
结果她一进隔壁会议室,里头除了桌椅外什么都没有,瞿东向一愣,却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扭头一看正是望云薄跟来了。
瞿东向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有些紧张的伸手拽着望云薄朝外面走。开玩笑了,隔壁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们,要是知道她和望云薄私会,那闹起来她可架不住。
望云薄宠溺的将瞿东向拽回,单手撑着门,将人禁锢在了他怀中和门之间,另一只手顺势拧上了门把锁。
“小傻瓜,这么急着走?不想看到我吗?”
“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私下说说话呢。可步西归只是让我来拿东西啊——”
望云薄轻笑了一声,在瞿东向额头印上一吻,随即弯腰低头凑到她耳边吹着气:“他就是为了制造单独聊天的机会,才让你过来的。难道你拿这满屋子的桌椅不成?”
听闻此言,瞿东向不禁暗骂自己迟钝,转头又是心花怒放,她主动用双臂环住了望云薄脖颈,又探头和他凑近的脸庞贴了贴。皇族大概有遗传,哪怕是远亲的笛安,都是肤白俊美类型,面颊白净光滑,肤质极好。
望云薄收拢了臂弯力量,将瞿东向整个人纳入他怀中,他倚靠在她颈边,语气压抑道:“我知道你想我支持你回去。”
瞿东向无声的摸了摸他柔顺的黑发,发丝细细软软的,透出温暖的手感:“我知道你不舍得。但是我肯定会回来的。”
望云薄当然无法把自己心头难以言表的不安倾诉出来,他不是怕瞿东向回去,而是怕瞿东向回去后面对的事情。隐约之间,他感受到一种无法克制的心慌,就好像是隔世的仇恨,只要这么轻轻一捅,就彻底千疮百孔的暴露出来。
“东向,我只想你记住一件事情,回去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我们在这里和你有情,我们是——”
无辜两字被望云薄咽了下去,细想六年来种种一切,他又觉得他在幻境中看到的那群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为非作歹恶徒,就是他们在这里的延伸罢了。
六年时间,就仿佛他们这群人把穷凶极恶化成了缠绵不绝的爱。
东向,因为太爱你了,太爱你才会愿意让你走。
画地为牢的爱(大结局)4
望云薄只和瞿东向温存了片刻就要走,瞿东向念念不舍,她有很多话想和望云薄聊一聊,包括离别。其实她心里也很彷徨,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努力着要离开,可是真的到了离开的那天,她却是五味杂陈,她遗忘的那些记忆会是什么?过去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这样完全空白的过去令她不安,很想此时此刻依偎在望云薄怀里倾诉。
望云薄紧搂着瞿东向,他自然是舍不得放开怀中的人。他自认自己有足够的本事、有万般的计谋,可是又不能这样。步西归这般的安排,当然不会为了他一人着想。如果他一人破坏了规矩,那么后面的每个人都可以用尽法子打破现有的局面。
他不愿意瞿东向为难,在这样离别的时刻,每个人的情绪崩到了临界点。瞿东向心情已经如此不安,他不愿意平添她更多忧愁和烦恼,所以他选择离开。
万万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两人居然是逸骅和横岳清。望云薄一愣,没多说什么让他们两人进去。房间内脸上本带着温柔笑意的瞿东向眼见进来的两人,神色立马有些紧张。没办法,六年来她在这两人手里九死一生了无数次,只要一见到他们两人,她下意识就戒备起来,仿佛马上双方就要大战生死叁百回合。
两人一见瞿东向那警惕的神情,不由呆站在门口,没有跨前一步。逸骅突然开始厌恶自己,浓烈的失落感刺激着脑海,让他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笑,心里藏着无限的恐惧和难过,胸腔内的心脏跳得令人眩晕,连视线都模糊了。
瞿东向吞咽了口水,虽然系统把攻略他们的进度说得明明白白,但是就是不真实,她没体会过这两人对她温柔的一面,可就是因为没有体会过片刻的温柔,就越发心中委屈,这种委屈在六年里不断的发酵,到如今混合成很奇怪的情愫,让人模糊很难说明的心事。
还是横岳清干脆些,他脸上挂着流光似得笑容上前,他的脸足够美,妖孽的像是画,还是千古名画,每一步都是风采,俱是风流。
瞿东向还是被横岳清美色吸引,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颜控,虽然细究之下横岳清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他的美惊心动魄,谁能拒绝妖孽的勾引呢?
横岳清自然知道瞿东向的目光被他吸引,他就是故意得,以往他那张脸惹他心烦惹他怒,如今风水转,他居然要靠脸来博喜欢,他对着瞿东向一扬下巴,一挑眉,眼睛亮晶晶笑问道:“我好不好看?”
这是废话呀。瞿东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回答:“好看。”
一听此话,横岳清整个人随之放了光,灿烂热烈般犹如太阳,然后趁热打铁的追问了一句:“那你喜不喜欢我?”
瞿东向一呆,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横岳清会对着她问这样的问题。
说喜欢,她觉得很别扭。横岳清是六年里追着她杀得,好似孙悟空叁打白骨精,从他嘴里迸出来的话就应该是:“妖怪,哪里跑?纳命来。”结果转头孙悟空收起金箍棒问白骨精喜不喜欢他,这也太诡异了。
可要说不喜欢,其实是喜欢的。就像此刻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那触感火辣辣地,一路微麻的蔓延至全身,灼人心。
“喜欢的。”瞿东向的声音很轻,几乎窃窃私语般带着小心翼翼。深怕对方过分妖冶的美貌诱惑下淬着毒。
瞿东向那种警惕的神态令横岳清心头一阵酸楚,他原本居高临下的姿态一下变化了,弯腰轻轻环抱住瞿东向,微微发力就将人托在了臂弯中,顺势放在了一旁会议桌上。瞿东向本就有些无措,突然被横岳清提起揽入怀中,吓得双手张开,整个人冲入了横岳清怀中,攀上了对方双臂,呈现出小鸟依人的姿态。
逸骅在旁看着,面容神色尽褪,他那道英俊的剑眉全部皱起,他灿若星辰的眼睛光芒熄灭,他头脑里应该有多方百计,可是此刻却计穷力竭,是彻底的手足无措起来。横岳清能够主动,他当然也能,可是却是不敢主动,万一他人还没上前,瞿东向反而倒退几步,那他怎么办?爱让他大脑混混沌沌,可是心却跳得欢快,他很怕自己克制不住,天性带着的亡命本质就会再次暴露无遗。瞿东向对他已经是怕胜过爱,他若是再生出事端,简直就把自己硬生生作死了。
瞿东向被横岳清牢牢托起坐在桌上后,感觉出了对方怀抱的火热,稳稳当当,鼻息间能够感受到横岳清身上带着的淡淡茉莉香气。其实作为杀手,横岳清身上是不带任何气味的,因为不利于潜伏暗杀。只不过很久之前他和瞿东向争锋相对的时候,瞿东向怒骂他一身血腥味,和吃尸体的则藏没什么区别。他那时单手扼住瞿东向后颈,尖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就是没下得去手。还好那个时候没有下手,口是心非也好,自欺欺人也罢,总是借口留着瞿东向有用。其实嘴巴硬气,动作却格外背离,从那次之后,他特别留意和瞿东向的碰面,总会提前喷一点男士体香剂,连茉莉花味道还是他在盯梢中听得瞿东向和望云薄闲聊说起知道的。
瞿东向怀抱住横岳清在他怀里踏实了,不禁迎着他目光望去,这么一望就移不开眼。看风看雪,看星辰大海,大概都没有横岳清的眼睛美丽,这一刻她在他怀中,真的是美好,如此宁静,如此心花怒放。她微微收紧了双手,感受到对方肩背宽阔,肌肉透着衣服都能够感受到,力量和美融合在一起,将横岳清塑造成的极其完美。
“喜欢我就好,一点也好,没关系,一点点来。”横岳清嘴里说着,心里却是苦涩,真的一点点也没有关系吗?鬼扯,他恨不得就把人锁起来,半点心思和目光都不能分开旁人。一想到旁人,横岳清想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逸骅。但逸骅不是旁人,他们两人从幼年起开始相依为命,是互相扶持一路走到现在的人。
横岳清明白逸骅心里的顾及,他微微侧了侧身,引着瞿东向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瞿东向其实一直暗中观察着逸骅,逸骅站在那,仿若站成了佛像,庄严肃穆,无情无欲的样子令人望而却步。横岳清侧身让出了空间,她和逸骅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才发现对方的眼神锐利而炙热,犹如射出的火焰之箭,无声无息的释放着浓烈的情意。
“你——”瞿东向声音有些哑,踌躇的小声问道:“我们俩——”
“瞿东向,我爱你,你听着,我爱上你了。”逸骅突然出声,语气斩钉截铁,他天性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爱就爱了,狠命地爱,死命爱她。
画地为牢的爱(大结局)5
枪击声响起此起彼伏,但好在暂时被压着打的不是瞿北来。这个局面,早在步家蠢蠢欲动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他很早就做了准备,将瞿东向第一时间保护了起来。可保护得了瞿东向一人,却没办法把那十六个男人一并送走,枪林弹雨之下,瞿北来是很清楚己方不可能和政府军做长期抗衡得。
已经销毁所有实验数据的夏教授是唯一留下的权威专家,他手里抱着公文包,在一片硝烟中找到了手持机枪正在扫射的瞿北来。
“小瞿,快走,马上政府军就要攻进来了。”
“不!夏教授,你先走!我掩护你们!”剧烈枪声中,瞿北来怒吼着阻拦夏教授的靠近。他手持着机枪,仿佛一道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固执的抵御一切进攻。
“步家目的绝对不仅仅是那十六个人,还想要活捉瞿东向。要是你死了,就真的没人保护你姐姐了。”夏教授固执的拉扯着瞿北来,枪声中他几乎是放声高喊。
终究是瞿东向牵动了瞿北来的神经,他招呼了手下们,准备步步撤退。撤退却不甘心,因为他知道那群男人们一旦重回国内,必然会成为祸害。
杀又杀不掉,当年他真的不应该放弃绝佳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些男人们真的就是祸害。
“夏教授你先走。我去带一个人出来就跟上。”
夏教授一愣,没明白这十六个人里面还有哪个是特殊的,下意识追问:“你还带走谁啊?”
“零翌那个王八蛋!”瞿北来咬牙切齿的回到,已经换了弹匣,挥手示意手下跟上和他走。
既然瞿北来答应撤退,夏教授放心先撤,他一介学者,实在做不到在枪林弹雨中镇定自若。坐在军用吉普车上,他回想这些年瞿家姐弟的遭遇,他一个旁观者都觉得糟心透了。权势庞大如天,瞿北来却是化成了蝼蚁般,硬是生生躲避了巨人的踩踏,随后用了这么多年的筹谋划策,终于群蚁溃堤,狠狠反噬了权利这个巨人。
临到最紧要的关头,瞿东向那里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日夜看着瞿北来煎熬,才叁十出头的他精力像少年一样充沛,却像老人一般无所欲念,这种过早催熟的结果就等于他把瞿东向视作了是自己的性命,在这片如此美好的花花世界中,他们姐弟两人却不得不遵循现实残酷的法则垂死挣扎。
待瞿北来架着人出来,周围守着的一圈手下人数又骤然少了不少,众人烟熏火燎,总算是赶在被彻底包围前突破而出了。
夏教授抹去眼角泪水,振作起精神来,知道此去更是凶险,他这把老骨头舍去就舍去了,但凡只要能多护着这两个可怜又英勇的青年,他拼劲全力也要试一试得。
扫荡战场的时候,指挥官吩咐手下们那偌大实验室保护,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走入其中,里面一群人都是大爷,全是祖宗,随便哪个人磕了碰了,他都担待不起。好在那瞿北来走的时候没有下黑手,一群祖宗们完好无损,令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是视线一转,他心口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从头数到尾,再从尾数到头,确定是少了一个人。十六人,他也认不全谁是谁,赶紧招呼通讯兵上前拍照,千里发讯息给司令,让他向主席汇报这个情况。
那边刚开完国会委员会议,当年跟着步家的几大家族都入了阁,帮助了叶家的也既往不咎,除了叶家被彻底消灭外,十六大家族还是那些个,稳稳当当的共同治理国家。
当特战部队消息传来后,步程前喊来了零首席大法官,将照片递给了她道:“你儿子不见了。被那姓瞿的悍匪带走了。”
零秋彤接过照片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还请主席费心把我儿子找回来了。”
步程前自然是做了再叁保证,然后送零秋彤离去。零秋彤一走,步程前立刻下了命令:“派人盯住零秋彤。另外让特战队搜索瞿北来的下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零翌和瞿东向抢回来。他们是最关键的人物。”
零秋彤神情自若的回到法院办公室后,关上门落了锁,她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是极致的痛,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想起了当年儿子留下的绝笔信,上面说得很清楚,如果有一天他们被步家率先发现,而自己被瞿北来带走,请母亲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联系上瞿北来,帮助他!另外,小心被监控!
虽然她作为大法官,刚正不阿,自己的儿子却是杀人累累的罪人。可是那是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永远相信儿子,相信他当年真的有忏悔向善的心。
零翌和松醉霖私聊之后从密室出来,却没见到瞿东向,不禁面露一丝担忧。他知道时间有限,他甚至感受到了危机四伏的气息,心急火燎的正要询问,却听步西归的解释:“东向就在旁边会议室,你去找她吧。临近离开,大家都想和她单独聊上几句。”
零翌一听,心情顿时松懈了下来。现在的他心思单纯,对步西归一如既往的尊敬听从,随即笑眯眯道:“好。我这就去。”
步西归注视着零翌欢快地跑进了隔壁会议室,随即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转头看向松醉霖问道:“怎么说?”
松醉霖环视了众人一圈,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东向要离开,刻不容缓了。”
步西归神色森寒地盯住了松醉霖,压下火气道:“之前可是你说有办法悄无声息地留下东向。我才按捺到现在不出手。如今你这是无计可施了?还有那零翌是怎么回事?难道机器重新启动后,还能换了个芯子变了样?”
一提到了零翌,笛安神色冷峻地盯住了步西归,对方出手对付零翌的那笔账,他还没找步西归算呢。而另外一边望帆远却是率先提出了质疑:“你们别节外生枝了。我既然答应了东向会信她肯定会回来。”
松醉霖简直要气笑起来。众人皆醉,他独醒,可还好他醒着,要是也这样继续沉醉下去,真的就永远陷在里面无法自拔了。
此时此刻他们一群人都好像是疯子,疯子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隔绝,没有互通。他愿意这样疯下去,永远在他们的世界里,灵魂和肉体分割,生或者死都已经无所畏惧了。可是偏偏瞿东向要离开,一旦她脱离了此处,就等于把疯病治好了。
他再清楚不过了,一旦瞿东向清醒过来,那么灵魂和肉体统统消失,他们和她再无可能了。但不可能也必须可能,过去的伤害太过可怕,可是过去的情也无法磨灭,到最后也只有无可奈何回去纠缠了,纠缠到老到死。疯固然好,醒着也未尝没有机会。
顾不上这么多了,时间有限,他对着步西归做出了承诺:“一个月时间。如果她不回来,我们就去找她。”
听闻他此话,掩空来提出了质疑:“醉霖,不是我泼你冷水。要知道想劈开另外时空空间,就算我和纹风冷联手也做不到的。瞿东向能回去那是因为她本来就属于她那个世界,我们怎么走?”
松醉霖自然不肯多吐露半点令人生疑的信息,只是将问题突破口丢给了零翌:“我和零翌谈过了。我无意中得知了他一个秘密。那就是他能送瞿东向离开,也能让我们离开。
“哇塞,我这投资如此有回报啊。笛安,你这机器造得可以啊。要不量产吧?生意稳赚不赔啊。”顾敛第一时间有所反应。不过财神爷浑身都浸透在金钱海洋之中,散发着金光闪闪的赚大钱叁个大字。
笛安给了顾敛一个无声无息的眼神,顾敛怀疑对方是给了他一个超级白眼,但是因为无凭无据,故而这笔账只好被他记在心里小本本上面,等待秋后算账。
除了顾敛第一反应是钱以外,其他人对松醉霖的说法却是半信半疑。信得是一个月以后,瞿东向如果不回来,松醉霖肯定有把握能让他们追去那个异世界。因为松醉霖是疯子,疯成他那样子如今却有条不紊的筹谋划策。没人会想到身体里面换了灵魂这个可能,只觉得疯子压抑了疯劲,显然是朝着六亲不认、歇斯底里的方向恶化了。疑得是关于零翌这机器能够带他们去的说辞,这分明就是鬼话,要是零翌这机器真那么有用处,那真的要将他大卸八块好好研究一番了。
很显然,松醉霖隐瞒了他们能够过去的真正原因。但是没关系,目的达到就可以。他们这群人,心狠胆大,做事果敢,没有瞻前顾后的心思。一个月后真的去完全陌生的世界也不能让他们胆怯,还是燃坤嘀咕的那句话应景:“千里追老婆。”
就在一群男人筹谋划策之际,却听隔壁发出一声巨响,整扇巨大而结实的门板飞出,撞击在墙上四分五裂,随即逸骅和笙调的身影缠斗在一起跌落而出。
众人飞奔而去,横乐清和零翌各站一边,目光紧盯住站在中央的两人,瞿东向被人狠狠扣住了脖颈,身后落地窗中印着半轮金红色的太阳,光线压实成一线连天,喷出一道格外触目惊心的鲜血。
“瞿东向,则藏一直压着不让我出来。是怕我一口把你吞了吧?”心魔则行埋首在瞿东向发丝间,陶醉地感受着鼻尖传来的阵阵香气。美妙的肉体,则行贪婪的欲望勾起,扣在瞿东向脖颈处的手微微收紧。
一道金光化成大刀朝他脑门劈去,则行将怀中人猛地提到了自己跟前做肉盾,金光在靠近的刹那瞬间化为虚无。
“纹风冷,怎么下不去手了?”
纹风冷眉头紧锁,瞳孔之间流窜着光,是极其罕见的慌乱。
“则行,爽快点,你想怎么样?”被扣做人质的瞿东向倒是不慌不忙,她隐约能够猜到心魔为何而来,只是没想到来的却是从未打交道的则行。
那边本来打做一团的逸骅和笙调停了手,笙调将目光锁住了镇定自若的瞿东向,眼底流露出向往的光芒。像,又不完全是。他心里念念不忘的人,那么富有刺激,那么令他亢奋欢喜,就如毒药,引他上瘾,要他性命,就算真的见面后,一箭穿心,他也甘愿。
“想要走,必须带我们两人一起走。”笙调代替则行提出了条件,让零翌急得直跳脚:“你们两个就别掺和了好不好?”
画地为牢的爱(大结局)6
这个局面下瞿东向反而很冷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心魔做交易的那一刻开始,就很难轻易摆脱这个魔物。同样地她也心知肚明,攻略看似因为系统的原因被迫停止,但中断不是终断,隐约之间偏偏没有成功的两人成为了她回去绕不开的敲门砖。
“则行,你怎么没则藏的定性呢?这不是我还没走呢。”
“我喜欢早一点盯住我的目标。看着他们一点点步入死亡之手,慢慢地被收紧了喉咙,一点点窒息,然后那样美妙的尸体就归我所有了。”
则行呼出的气喷在瞿东向脖颈后面软肉处,冷冰冰地令瞿东向浑身不自觉打了个激灵。虽说心魔成功有了肉身后,则行无需吞噬尸体来变化出各种样貌来,可则行一在场,整个空气都不对劲,常年吞食腐尸染上的气味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两相对比,一贯杀人无数的横岳清身上的血腥味;松醉霖常年做人体实验带着的消毒水味都显得清香怡人起来。
瞿东向惹着糟心的气味,聪明地把问题抛还给了心魔:“我从来没说违背约定。可问题是事发突然,我是被迫离开,我不知道能不能带你这个离开。”
好在此刻的零翌只是天真有余,依然保持聪明劲,立刻帮腔道:“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但是我只能做到让东向一人走。”
不料则行却是不慌不忙,对着不远处站成木桩般的笙调道扬了扬下巴,颇有几分冷笑的姿态:“没事,我们都跟他走。”
一瞧见笙调,零翌心头暗道不妙。当年这位在后来就格外邪性,邪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已经是可以大杀四方的状态了。好在对方心里还存着残留了些许人性,没有被摧毁得彻底,最后还是和大伙们一起共患难了
可这位邪性的老兄,他当年就怎么都没想到办法制住他,差点没一夜抓秃了自己头发。最后还是瞿东向一语点醒梦中人,以毒攻毒。他和瞿东向利用了程序上的BUG潜入,那么在笙调身上不如也利用BUG的属性来维持整个局面的平衡。
可万事万物有利有弊,他万万没想到他当年给笙调的技能加持,到如今反而变成了拦路虎。笙调那家伙真的有来去自由的能力的。
则行目光死死盯住零翌,随即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旁人都以为心魔这两面体,一面出现另一面消失,其实根本不是。他做则行本面的时候,则藏就在旁边,只是秘密而悄然的盯住目标,所以窥探和蛊惑人心的本事,他同样具备。
他那头阴阳怪气地一笑,那边笙调眼神锐利看着零翌道:“要么我们四人一起走,要么谁都不要走,一起同归于尽。”
操!真他妈的邪了。怎么最关键的时候制约就统统不起作用了?瞿北来是在吃干饭吗?怎么没控制住笙调吗?
零翌做梦也想不到,他嘴里骂着的人此刻正迎着枪林弹雨,硬将他扛走,而他嘴里格外邪性的笙调此刻正是去除了所有身上的约束,被人小心翼翼的吩咐着抬上担架带走。犹如恶魔被封印了千百年,正要蠢蠢欲动的释放魔性。
“那我们——”燃坤一听这两个人要走,立马少爷脾气上来了。心说那两个狗东西算怎么回事?能和瞿东向一起离开?小爷却要在这里思念得肝肠寸断,等得心焦力竭?反正他们也能离开,干脆就一起走啊!
“燃坤!冷静点,东向在他们手里。”松醉霖横插了一句截断了燃坤未尽的话语,眼神一瞥间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燃坤当然心领神会,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吐露真言。因为站在他身边的望帆远不动声色的悄然移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们两人少年时候相识,这点兄弟默契还是有的。望帆远也不赞同他的意思。
松醉霖是什么情况,旁人不知道,连心魔和笙调也不知道,唯有知道真相的零翌只觉得燃坤那话断的有些古怪,可眼下复杂的局面远甚于琢磨燃坤那一字半句,他也没多做细想。
其实带不带这两人走掌控权都不在他零翌手里,毕竟笙调来去自如,幸亏这六年里面都安分守己,并没有人如一道邪风,刮的里外都血流成河。
冷静下来后,零翌觉得自己刚才骂瞿北来是冤枉了,如果不是发生巨变,瞿北来豁出性命也是要护住瞿东向得。
“你一魔物凑什么热闹?却异时空不怕碾碎了你?就算他能走,还能带你?”零翌只能学着瞿东向,试图把问题抛回给对方。
还没等则行那边回答,却听不远处慢条斯理声音传来:“我这师父还在呢,就想带走我徒弟?有没有问过我?”
众人闻声一看,正是纹风冷,那张过分俊俏白净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神色和天气一样冷淡,用他那双斜长的眼睛扫了则行和笙调,眼神却和脸上的俊美截然不同,恰是一种阴雨欲来得阴冷。只是这种狠毒他刻意压抑的很好,他在瞿东向面前打定主意要做美好青年鸣珂,万不得已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烂成败絮的一面,怕吓着瞿东向。
纹风冷一出声,零翌急得满地乱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兄弟们这么难缠这么疯癫?思来想去后,他把求助的目光抛给了瞿东向。瞿东向是目前唯一可以让他们乖乖听话的人选。虽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瞿东向同样是让他们发疯的原因。
身后的气味越发重了,熏得瞿东向头晕眼花,她仰天望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面对的纹风冷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所以她心里有了底气,故而心平气和,并不担心纹风冷撇开人性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师父”瞿东向轻声说了话,她心在胸腔内跳动的有些快,语气却是一贯的轻松自然,“你放心吧,有传承在,徒弟我要是有危险,师父能够立刻感应到,肯定会第一时间来保护我的。徒儿去了就回来的,一定不让师父担心。”
纹风冷差点要把身体里张牙舞爪的黑气全冒出来。扯淡的传承,鬼扯的师父,他的女人,莫说离别,就是生死他也是要一同奔赴的。
可眼下这情形他想要对付心魔,怕是要原形毕露。心魔那家伙自从有了实体后,实力是与日俱增。若是以往十里之外心魔的气味早就会被他察觉,可如今就是则行那一身腐朽的气息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心如明镜,知道瞿东向此去,有很大可能不会回来。好在松醉霖也是个疯子,他说等一个月,一个月后就主动去找瞿东向。他既然说的胸有成竹,那必然是能够找的到人。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恰好是他忍无可忍的极限。疯子了解疯子,松醉霖把时间点卡的正正好好。
可另外两人想要跟着去,那就是痴心妄想了。他们跟着去做什么?不管做什么,总不会安了好心。心魔是个魔物,魔物是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了不过。他占了纹轻孤这个魔修的身体,同时还残留了道修鸣珂的意念,只可惜一正一负相融合,并没有拼成一个完整而正常的人,反而拼的格外邪性,外仙内阴,是彻底的不伦不类怪物。
他不是个东西,心魔自然也是。虽然他不知道笙调那家伙过去凑什么热闹,但是跟着去都是麻烦。他敛下心头浓浓杀气,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那徒儿答应师父,一定要保护自己,好吗?”
瞿东向立刻点了点头,零翌瞧得瞠目结舌,暗想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变化,心甘情愿的为爱妥协。
“则行。我们现在就走。你既然说笙调能带你走,那凭你本事离开吧。”零翌为了节外生枝,赶紧扬声率先一步摆开了架势。
则行和笙调对看了一眼,笙调直接窜到了身边,直接扯开上衣,露出了后背已经显现的图腾。则行挟持着瞿东向站在到了零翌和笙调两人中间,眼神锐利的盯住了他们的动作,蓄势待发的似乎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同一时间,纹风冷悄无声息的后退,掌心隐约透出猩红的光芒,红的格外刺目带着不怀好意的杀气,其他人都无心留意他的举动,所有心思都在即将要离开的瞿东向身上。他们嘴上说着相信,也笃定能够把她找回来,可是临了人要走,还是让心中离别的情绪犹如潮水般漫开,蓄成江河湖海,掀起巨浪滔天,然后没顶般彻底淹了。
零翌本是蓄势待发,笙调更是蓄谋已久,两人一联手顿时就感到整个空气都在异变,瞿东向以为自己会经历一阵天旋地转的变动,不料她只感到眼皮沉重,竟然是昏昏欲睡的姿态,彻底瘫软在了则行怀中。
到了这个时候,则行直接将怀中搂着的瞿东向抛向了一旁的笙调,笙调人稳稳当当接住后,一转身又借着他的站位将则行遮挡了起来,站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防御姿态。
零翌身上和笙调背后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胶着成一团耀眼的光束,就在眨眼之间则行却是猛地瘫软在地化成一滩血水,一直等待机会的纹风冷手掌一扬,飞身就朝着笙调后心口狠狠击出了一掌。这掌捣虚撇抗,出手就让人措手不及。他对心魔在了解不过了,能够变幻莫测,同时也能深入人内心最深层的欲望控制对方。所以最初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这两人本质,挟持瞿东向的不过是心魔炮制的一具行尸走肉,真正控制一切的心魔一直都是躲在笙调体内,借用笙调内心深处的欲望牢牢将人操控在手心里,形成了半真半假的局面。可这点根本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他非要一掌将两人一起拍飞揉碎了,任由瞿东向一人离开才算安心。
谁知他一出手,一直目视前方耀眼光芒的笙调扭头和他对上了视线,随即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张嘴无声道:“你上当了。”
纹风冷一愣,暗想不好中计了。他是对心魔了如指掌,可反过来对方对自己自然也是洞烛其奸
,反击的明明白白。他明白了,没有他这一掌实际上心魔根本走不了,等于他一掌助对方脱离了鸣珂残留意念的束缚。真是好一个‘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妙招。
瞿东向觉得自己好像是睡了一觉。
一觉深眠,格外的长,睁眼还是天色一片漆黑,但是莫名的就觉得心安,她看不清前方夜色茫茫之路,但却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边有人,很多人,很安静的陪伴着,走向前方。
可慢慢地路却越走越黑,在黑暗中一个个的人却面目清晰起来,瞿东向快步想要迎上去喊他们,却踉踉跄跄的总是跟不上,走到黑夜尽头的浓郁之中,他们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她。每人黑眼珠子黑不见底,眼底射出的目光从缠绵逐渐阴冷起来,像是初时她来的时候,每个人冷冰冰的望着自己,仿佛见一个将死之人的毒辣。
心口涌出一股子热辣的酸楚情绪,瞿东向突然心头一凛,是生出了透心凉的寒意。突然暗色之中幻灯片一般开始一帧帧的播放前尘往事,像是由缠绵悱恻的爱情片突然惊悚恐惧到潸然泪下的地步。
直到父母满脸血洞得脸出现在她面前,在极度悲恐之中,她撕心裂肺哭喊了一声:“爸妈——不——”
这样一声之后,她醒了!
她骤然睁开了眼,睁眼看到的还不是天明之色,头顶一片白,白的惨淡如雪,耳边传来了在熟悉不过的哽咽哭声:“姐——姐,是我啊。我是北来,你终于醒来了。”
瞿东向没有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盯住了天花板,灵魂都收拢不住的外溢,是支离破碎的前兆,在瞳孔收缩之间,泼洒的再无一丝完整。
随即瞿北来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哭腔,像是怨灵从地狱深处翻滚攀爬而出,终于到了地狱出口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魂飞魄散。瞿东向似是痛到了极点,呕心呕血般弯曲了身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低吼,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终于想起了一切!她终于回来了!
画地为牢的爱(大结局)7
则行坐起了身,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仪器声滴滴答答作响,令他心生烦躁之意。他随手扯断身上各种仪器下了床。眼前一片白,除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外,再无其他设备。偌大的房间内摆放了十五张床铺,床榻宽大柔软,所有的用品质地上乘,人躺在上面极为舒适。
只需要一眼,他就看清了周围静悄悄躺着的众人,只少了零翌一人。所有的记忆把过去和现在一股脑儿地往他脑中涌去,他头痛欲裂,捂眼的姿态垂着脑袋,耳旁却嗡嗡地听着远处人声喧闹。
“快——通知军部,有人醒了。”
“马上关闭紧急通道,以防他跑了。”
则行还没发怒,却听一声轻微的叱骂:“好吵。”
他闻声而望,却见隔了他几床躺着的笙调手指微动,然后对方睁了眼,起来的时候和他一样,茫然四顾,两人眼神对上的刹那,笙调还愣了一愣,随即眉眼彻底冷酷下来。
他睫毛忽闪扇出了两片阴影,他脸庞一如当年那样精致,毕竟他曾经是风靡国际的巨星,牵动万千少男少女的心。如此美丽的眼睛里此刻蒙上了一层寒冷的水光,随即把目光射向房间远处一面,那是一面落地玻璃,仅仅目测就可见那玻璃有多厚重,甚至应该是军用的金属防弹单向透视玻璃,那些嘈杂混乱的声音都是从那玻璃后面传来的。当然正常人类根本不可能听到那层玻璃后面的说话声,这个房间显然做过特殊处理,隔音效果极强。但是却不妨碍他们两人能够听到。
笙调灵巧的下了床,起身就能飞,直接是飞到了那落地玻璃窗前,引得玻璃后面的人们越发恐慌,甚至能够听到整齐待发的子弹上膛声音。
笙调无所畏惧,他似是周身都带着火红的烈焰,身姿苗条潇洒,他对着那层玻璃无声发笑,同时一挥拳,重重的击打在那面巨大的玻璃上。
清脆的金属声,随着闷实的响声,那片巨大厚实的防弹玻璃从拳头重击处开始蔓延处龟裂的缝隙,而缝隙慢慢变大,像长出了一条条黑色的藤蔓缠绕上本来洁净光亮的玻璃。
这样一拳下去,笙调仿佛没有什么知觉般,一扬手又是一拳,这一拳的力量更甚于刚才,瞬间只听一声巨响,整面玻璃墙轰然碎成了渣散了一地,玻璃墙后面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控制室,里面放了很多仪器,但是此刻笙调面对的是站成一排全副武装的精兵们,子弹上膛,完全是严阵以待的姿态。
笙调弯了脑袋,杀意潜伏在全身,吐出来的话却一派天真不解:“哟?你们这是要杀我?”
为首的长官面色一僵,这里面待着的人是国家最高机密,下达的命令也是拼死也要保护住目标,但是保护得同时也必须确保这些人绝对不可走出基地半步。
“笙先生,请你后退,不要再前进了。”
“那要是我不肯呢?”
军官枪口一提,冷脸道:“要是受了伤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则行双手环抱在胸,本是倚靠在一侧含笑看热闹,此刻却开了口有心提醒笙调:“他们枪里是特殊打造麻醉弹。”
笙调冷哼一声,显然是没把对方那点特制子弹放在眼里。则行不过是刚醒来,还没深刻体会过自己身上发生的巨变,可他不同,当年他差点就大杀四方,想把整个世界都屠宰一遍。
他不紧不慢的上前,士兵们一步步朝后退,显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轻易开枪,直到退无可退,在退就出控制室大门了,只听指挥官一声令下,枪声随即响起。
特质子弹的穿透力和伤害性更强,一片密集枪声后甚至没有硝烟,同样的想象中对方倒下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甚至连枪击的对象都不见了。
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一愣,军官还没来及寻找,就感到后颈处吹来细微的气息,随即剧痛袭来,他的头呈现一百八十度扭转,竟然是生生扭断了脖颈,死不瞑目。
其他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笙调如鬼魅一般,瞬移到他们身边,出手就将另一名士兵的双手撕裂,令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鲜血让一旁的则行兴奋起来,他有许久没这么痛快杀人了,要不是有那瞿东向的约束——想到了瞿东向,则行只感到心口揪起的难受,那是主人格则藏在翻腾。
闭嘴!你个没用的废物,只会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从现在起我来掌控这具身体,我要亲手在你面前杀了那个女人,让她再也不能为所欲为的蛊惑你了。
则行在心中暗骂了则藏一番后,随即瞬移到笙调身边,语气是藏不住的兴奋:“兄弟,留几个给我玩啊。”
笙调收了手,冷淡道:“你慢慢玩吧——我走了。”
“哎——你去哪里?”随手掐断了一名士兵喉管后,则行顿然醒悟:“操你妈的,又去找那女人?没完了是不?回来还惦记着?也不怕人家直接捅死你。”
瞿北来手里拿着冰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瞿东向脸颊,自从醒来之后她就高烧不退,医生检查了半天也没见检查出结果,只能靠打点滴来退烧。待擦拭到鬓角处时,瞿北来手一抖,他手指微颤,摩挲着瞿东向发丝,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清醒之后,瞿东向两边鬓角斑驳了一片白,竟然是一夜生白发。瞿北来不可抑制的流出眼泪,却是不敢嚎啕大哭,他咬紧牙关,齿牙锋利,喉咙里闷着都都是血和泪,泣得肝肠寸断。
只是短短这些年,他们姐弟两人再也回不到那个年少无邪的岁月了。一人独处时,他在黑暗中等,在白天也等,也许从生会等到死,才可能在闭眼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一家四口的重聚。
门外突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显然对方有些急迫。瞿北来生怕惊扰了瞿东向休息,赶紧起身拉开门,却见夏教授一脸急躁的在门外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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