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珠子一转,转而走过来拉住莺莺的手,苦口婆心劝起了她:“三娘子,我知道你今儿瞧见你妹妹嫁得好心里不大畅快。”
这话一出围观的亲戚们便都侧目,难道三娘子是个嫌贫爱富的?
莺莺冷笑:“三婶子这话我听不懂,还请三婶子将我的嫁妆还给我便是。”
三夫人凑过来,语气诚恳:“你们都是一个娘家,四娘子好了,你也自然能好。你便卖三婶母一个面子可好?”
这是她们早就盘算好了的,年轻小娘子容易心软又脸皮薄。就算发现了挪用嫁妆也不打紧,她们好好劝一劝。
对方又在大喜的日子正是满脑门事惴惴不安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心思操心嫁妆这种事?
是以三夫人压根儿都不怕,反而慢条斯理劝莺莺:“这些嫁妆的确是你的,都拿去给四娘子做面子又如何?她在侯府有面子,你不就在婆家也有面子吗?到时候傍着侯府的大树,谁敢说你的不是?”
“所以三婶亲口承认了拿走了我的嫁妆充你家的面子?”莺莺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
诸人听在耳里,一下各个来了兴致,乖乖,婚宴时不时有,可这般辛辣劲爆的家族纷争却不是天天有的!
绿儿也听见了,气得骂:“放屁辣臊!谁要你的面子!”
三夫人不提防莺莺忽然来这么一出,猛地一愣,随后讪笑:“你这孩子见外了不是?大家都是亲戚我还能坑了你不成?”
“亲戚?谁稀罕与你们做亲戚?”莺莺毫不为花言巧语所动,“房奁器具你亲自承认了挪用了我们二房的。这就是你们做亲戚的本事?”
她可不是什么光风霁月之辈。
三夫人慌得问:“你这个孩子,为何忽然这样?\"她是一点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些日子乖巧听话的三娘子忽然变得这般犀利果敢。
莺莺才不管那些呢,她先前还不是为了娘入族谱的事情,如今娘入了族谱又有什么好怕?
至于什么侯府的面子,她可不是汴京城教养大姑娘,她是大理乡下漫山遍野的黄木香。
她只要在萧照的支持下开起鲜花铺子很快便能靠自己双手丰衣足食,又何必看别人脸色?
三夫人想了想,脸色有些难堪:“莫非三娘子是为着我们三房承诺的五百两银子?”
她先前想将这银子不生不响抹过去,谁知三娘子今日竟然发难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个塞满银子的荷包悄悄塞过去:“三娘子可满意?”
莺莺没接,她笑:“谁稀罕你这三瓜两枣,合着给我了三瓜两枣就指望堵上我的嘴呢?”
三夫人气坏了,可如今侯府的人和女眷亲戚们都瞧着,众目睽睽,她实在不想生事,便只能赔笑:“那我便将你的嫁妆赔给你便是。”
恰在这时,三老爷走进了内院,他有些发急:“怎的还不走?外面唢呐都响了两遍了。”
听说要误了吉时,三夫人便灰溜溜对迎亲队伍说:“是弄错了,赶紧换回来。”
诸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适才的确弄错了。
三夫人擦擦汗,谁知苏莺莺还不走。
她笑:“除了那些粗笨的家具器皿,还有些别的问题:我们二房的奁田每年每亩地出租谷物六十石,你给我的陪嫁却只有每亩地三十石,怎的不对?”
三老爷和三夫人瞠目结舌。
这却是大头。
苏家每房都有一定量的田产,苏莺莺出嫁时这些奁产也写在了嫁妆单子上,按道理做不了什么手脚。
可三房点子多,他们将原本上好的水田换成贫瘠地方的旱田沙田,如此一来瞒天过海。
没想到苏莺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嫁妆单子的不对劲。
三老爷这时候只能装不懂:“三娘子这话我听不懂……”
莺莺冷笑,毫不客气指着他鼻子质问:“你对得起谁?我爹是你二哥,你们偷了我的婚事,又一声不吭将我的嫁妆换了,莫非真不信鬼神,也不怕我爹半夜来敲门?”
她骂得痛快淋漓,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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