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板起脸冲萧照凶了两嗓子:“还不快滚!”
萧照像是没听见一样,他现在执着于这一场一定是个噩梦,正在拼命掐自己让自己醒来。
他没动,男人却急了:“你也不药晕了他,莫非是想说服我再带上他?我可不替那个死鬼养孩子!”
说着鬼鬼祟祟左右打量一圈:“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娘忙不迭表着忠心,见萧照还站在那里,索性一把将他往后一推,直推倒在地,而后急急跑到男人跟前:“阿郎,我们走吧。”
男人这才满意,拉着她的胳膊上了马车,随后车马粼粼走出了深巷。
等鸡鸣大亮,街坊看见萧家九郎蹲在门口再请人去请萧五公过来,那时候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萧五公看到萧照时,他还蹲在地上掐手指呢,小小的手被他掐得七七八八,青紫一片,偏他倔强,邻居拦都拦不住,萧五公心里吃痛扶起侄儿:“九郎。”
九郎抬头,稚嫩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认真:“五伯父,我做了个噩梦,掐自己便能醒来。”
只不过他掐得手背都青紫了,还没醒来呢。
再后来萧照便在萧五公的庇护下长大,后面他隐约听亲戚们隐晦说起过:原来母亲在父亲去世后便与一位男子看对了眼,可不知为何两人并没有像旁人一样婚嫁,而是私奔了事。
萧照那时候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在军中历练了许久,在听到这消息后还是暗暗攥了半夜的拳头:一贯和蔼的母亲是为了私情而奔,像是变了人一样,男女之情当真是龌龊肮脏。
从那以后他便对此淡淡。
军营里头那些老军头们荤素不忌,对男女之事也颇多调侃,每每发了军饷的日子他们便要去附近的花楼里快活逍遥。
萧照从来都不去,他那时候总是沉默坐在军营外的土坡上,沉默擦拭着一杆□□。
那是爹留给他的遗物。
那时候萧照并不知自己多年后会被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奇怪心绪所左右。
绿儿先觉察出了不对。
萧大人以往待她客气而疏离,如今却能叫住她,问她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南诏的夏天也这么热吗?”
“南诏国内的规制也与汴京一样吗?”
“南诏孩童可要上学开蒙?”
绿儿摸不着头脑:“萧大人,我是内宅的婢女,哪里知道外面那么多弯弯绕,您若是想知道这些等长寿他们回来了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还是奶娘有些经验,瞧出了端倪,她老人家扯了扯绿儿,笑着回答萧大人:“回大人的话,南诏夏天也热,只不过到底比汴京凉快些,我们的房舍盖得宽敞,外面涂着白色的染料,为的就是取其清凉之意,国主爱花,我们大理便家家种花,桥面上下都是花,我家娘子也爱花,在院子里种满了蜀葵和金菊。”
怪不得莺莺种花卖花总是水到渠成。
“夏天清晨清朗时候,风把云吹得到处都是,我家娘子便要带着绿儿去去海子里钓虾。”
莺莺说过花的事情,却没有说过虾的事情,那可要带着她去汴河里钓虾,萧照敲击着食指,沉思。
“莺莺喜欢钓虾,钓到却不吃,转而放了,海子里摇船打鱼的渔夫都要笑话她半天。”
奶娘笑,萧照也笑,似乎眯着眼看到挽起裤脚站在岸边钓虾的小莺莺。
“莺莺小时候在私塾读过几年学,后来年纪大了就跟着我家夫人学识字,有时候偷懒不想起床请老爷遮掩,夫人还要骂老爷。”
原来莺莺儿时也有偷懒的时候,萧照唇角勾起,他自打认识莺莺就见她绷得如个小陀螺一样,原来她也会像个顽童一样起不来床耍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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