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神松快,于是脚步顿了顿,又问出了一个自己疑惑的问题。
“你知晓我和段伯颜的关系后,为什么不问问我那段往事呢?”
她说,“人都有好奇之心,你应也有。”
郁清梧便笑着道:“当年段将军能去淮陵,想来是陛下放过。当年段将军能走到淮陵选择养育你,想来也是放过了自己。”
“山君,你的师父,叫空名。空空来,空空去,无名无姓,无牵无挂——这并不是段伯颜。”
“而我……却深受段将军影响,诗词歌赋,文章志向,皆是苟利社稷,死生以之,洪钟万钧,猛虡趪趪……我们虽受同一人所养,却又不是同一人。”
所以,“我想,等我们闲下来,等你想说家里长辈的时候,我再问你,那时才是最好的。”
兰山君眸光越发清亮。
郁清梧口舌便越利。他笑起来,“山君,你知道你的师父,是与你怎么相遇的么?”
兰山君不懂他的意思,郁清梧就走到一边从梨树上折下一根枝条来,细细道:“从洛阳到蜀州,从蜀州到淮陵——”
他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而后又在这条线的旁边画了一条线,“这是镇国公父子战败,从当年失错捡走你到淮陵——”
“这两条线,算来时日竟差不多,他就没有时间先找到一座庙,打扫干净后住在里头,再来捡到你。”
他猜着,“按照脚程,应该先有你被丢在了破庙前,被他捡到了。”
兰山君的眼眸慢慢的瞪大,郁清梧继续道:“当然,我也可能是估摸错了时间,但依着我对段将军的了解,我估摸着他在先太子死后不愿意独活,去蜀州只是祭奠自己的儿子,祭奠之后,他是必然会去死的。”
只是,如何死呢?
他神色怆然,“他曾写,愿意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他曾写,愿意撞于高堂,为民请命。”
可当年他走到蜀州,两样都不占。郁清梧道:“我想,他彼时应当不知道,死之一字,该要怎么写,才对得起当年无数将士鲜血才给他换来的那一件红袍官身。”
“这时候,他路过野庙门前,看见了你。”
兰山君呼吸一窒,她瞪大眼睛看看郁清梧,再低头看那两条线。
她几乎是着魔一般,看着郁清梧的手慢慢动起来。他正将隐喻着她的那条线慢慢的往下一划,而后接在了另外一条线上,“他看着你,抱起了你,不知道要如何安置你,最后驻足许久——我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但他最后,肯定将你放在佛祖之前,自己撸起袖子,收拾出了一个庙宇。”
“山君,那应该就是你的家了。”
兰山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郁清梧就笑得更灿了,“山君,他很爱你。”
“——你看,你让他多活了十二年。”
他虽然没有过问她的过去,但却在心里已经默默推衍了无数遍。
兰山君差点又要哭了。
她几乎是带着些急切的语气颤抖道:“——老和尚,是很爱我。”
“我之前也很倔,但我知道,我在地上打滚,他就会给我洗衣裳,我说要去买书,他即便不愿意出村落,却愿意跟在我的背后护着我……”
她十二岁前,每一份倔强,都有底气。
她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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