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心里却开始松气。
很好,牵扯越宽,此事就越容易解决。
郁清梧:“臣当年只有二十岁,连阿兄被杀的证据也没有,又要护着臣妻的安全,所以当时,臣为了活命,便投靠了皇太孙殿下。之后的事情,陛下也知晓了,臣一直跟邬阁老和博远侯不对付,让陛下多了许多烦忧。”
皇帝从他这些话里面,倒是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他道:“你的意思是,倪陶案,你一无所知?”
郁清梧:“臣确实一无所知。且臣没想过,邬阁老胆子能这样大——他不怕臣把他和宋国公的事情告诉您吗?”
皇帝:“你有什么证据?书信?”
郁清梧摇头,“没有。”
皇帝笑了,“那你说这么多,朕怎么信你?”
郁清梧茫然失措。他跪在地上好一会儿,道:“可是——可是阿兄两次去淮山是有迹可查的。”
皇帝:“这只能证明邬庆川和段伯颜有来往。”
郁清梧:“那宋国公想把臣妻娶回去的事情,能不能算证据?”
皇帝一愣,“……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看了看皇太孙——他方才还骂过皇太孙想让宋知味娶兰山君。
莫非太孙真不知道兰山君的身份?
皇帝手指头敲在桌面上,“怎么,这里面还有缘故?”
郁清梧点头,“当时,臣妻得到了寿老夫人的庇佑,他们便不敢直接杀人,所以想了一个法子——他们让宋知味求亲,想把臣妻娶回去。”
他声音突然激动起来,“陛下,您是知道的,深宅大院里面,幽禁一个妇人,杀死一个女子,是最简单的。当时臣妻吓得不行,来求臣想办法……臣才有了妻子。”
皇帝听到这里笑了笑,“倒是还让你捡便宜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既然你们如此艰难,为什么不去找太孙告知实情?”
郁清梧苦涩道:“太孙殿下……臣那时候,并不敢相信。一是刚来洛阳,不知道太孙为人,二是这种事情,越少人越知道好。”
“三就是这几三年来,邬阁老并没有发难,我们已经放松警惕,根本没想过他敢这样做。”
一句不知道太孙为人,一句三年了放松警惕,倒是让皇帝信了他几分。
郁清梧的话,是经得起推敲的。但也可能是说了谎。
这时候,就需要证据。
他问,“真的这没有任何证据吗。”
郁清梧就开始绞尽脑汁想,而后突然大声说了一句:“书信……阿不,臣妻说过,当年段伯颜不教她读书写字,她的字便是跟着各种书贴写的。”
“其中,邬庆川曾将宋知味写的诗词寄给段伯颜,她瞧见了,觉得字好,便也模仿着去写——若是把宋知味的字跟她的字放在一块看,肯定能发现相似之处。”
皇帝信了五分他的话。他抬眸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而后道:“来人,去郁太朴府上……不,去镇国公府,去拿兰山君昔日的笔墨。”
郁家的笔墨会造假,但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应当是没有的。
又道:“传宋国公,邬庆川两人进宫。”
郁清梧便慢吞吞吐出一口浊气。他想起山君对他说的话。
她说:“我的字没有人教,一半学了母亲,一半是这里学那里学,其中就有宋知味的,他的字迹,还挺特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郁清梧的心口酸涩起来。
——曾经那些苦难的日子,终于在她的鲜血之上开出了花,终于有了一点用处来反哺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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