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被按了暂停,彻底停滞下来,四周的建筑仿佛不复存在,只有那一架钢琴和弹钢琴的人逐渐深刻,音乐仍旧在自然地流动,每一次落键,都像在用力拨动着什么,让人忘了呼吸。
窗前的人久久未动,下一刻琴音戛然而止,四周的物体又忽然变得清晰具体,紧接着屋里的人侧头望过来。
白皙脸颊,清澈的眼,舒适的脸部线条,以及略微惊讶的表情,统统呈现在那一块薄薄的玻璃上。
沈西淮彻底愣住。
那些烦躁的、困顿的、不安分的因子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潮水退却,听不见蝉鸣,树叶愈加葱郁,史无前例的夏季也不再闷热。
直至身后再度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终于回过神来,像是被当场抓获的窃贼,第一反应是转身走人。
他脚步飞快,穿过长长的走廊,越过面前的人,仍然是一步几级台阶,落荒而逃般地闯进排练室。
呼吸急促又猛烈,心跳声越来越清晰,他弯腰捞起贝斯,身后梁逢君不知说了什么,他随意应了一声,低头去调音。
等苏津皖小跑着进来,乐队开始合练。Oasis的《Idler's Dream》,可以参考的Live版本少之又少,他自己编了贝斯进去,加进吉他和鼓,反复调整几遍仍然违和。
梁逢君参考原来的编曲提出建议,“钢琴搬不动,要不到时候搞个键盘吧。”
程前不太赞同,“不是编曲的原因……”
她总觉得贝斯合起来奇奇怪怪,可往常沈西淮几乎不出错,她一时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有没有出问题。
她把面前的谱子翻回开头,“再合一遍吧。”
电吉他的声音先出来,她凑近话筒,立即调整情绪。
“My heart it skips a beat when I behold,
The light that's shining through your eyes of gold……”
只唱两句,她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沈西淮正扬手卸贝斯肩带,再迅速往地上一丢,那把被他宝贝得不行的贝斯即刻磕在地面,发出“嘭”一声响。
紧跟着面前身影一晃,沈西淮快步朝外头跑了出去。
几人一时迷茫,纷纷喊他:“你干嘛去?”
没人回应。
沈西淮压根听不见,耳边有风声掠过,他越跑越快,等下到三楼,百米冲刺般地朝着钢琴房疾冲过去,紧跟着一个急停,在那块玻璃窗前匆忙刹车。
入目仍是那架钢琴,但弹钢琴的人已经不在。
整个钢琴房空无一人。
他心一沉,转身迈向防护围墙,视线先往下,再落向远处,将可以看见的地方统统扫过一遍,来往的人并不多,他焦急地一一确认,确认无果后又立即冲向楼道口,不过十几秒就出了活动大楼。
往外跑出几步后他倏然停下,面前好几个方向,他压根不确定该往哪个地方找。
旁边有塑像,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提脚踢了过去。
晏清中学的面积算不上多大,但教学楼林立,几千几万的学生被合理地安排进各个教室,沈西淮分身乏术,从没有这么绝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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