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驳斥他,落他面子,他立刻就想到了如何打压彭云奇父子的嚣张气焰。华峰的张董,交控负责连潍的安朗清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上上下下,密不透风,因此彭云奇多方联系,只得到了一个连潍高速内定云山的结论。
云山快速发展的这些年,一向是庄镇山主外,彭云奇主内,彭云奇没有庄镇山那么广阔的关系网,他从安朗清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就想当然地以为此事必定万无一失。
庄镇山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了老彭,我可费了不少力气。”
“不过我不会趁此机会痛打落水狗,将彭云奇踢出董事会,相反,我还要重用彭霖。你猜老黄他们几个独立董事心里会怎么想?等下半年,你顺利拿下丰淮,弥补上失去连潍的损失,他们还能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才是能带云山走得更远的那个人吗?”
“雁鸣。”庄镇山语重心长道,“这个世界上,人心是最不稳的东西,我和老彭同吃过一碗泡面,喝过同一碗水,但也不妨碍现在互相往对方身上捅刀子。”
“没有永恒可靠的关系,除了我们自己家里人,谁都不可信。”
“你的那个司机。”庄镇山笑了笑,“他是个聪明人,会演会说,就是可惜了,只能用一次。”
“我原本是打算要方孟青来做这件事,可这件事以后,这人就不能再出现在你的身边。方孟青是你的助理,他还有用,一个司机倒是没什么要紧。”
手中的烟无人问津,沉默燃烧,等燃至尽头,残余的火星灼痛了庄雁鸣的手指。
庄雁鸣如梦方醒,他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没什么情绪地问了句:“您是怎么说服他替您做这件事的?”
庄镇山嗤了一声:“一百万。”
“只是一百万?”
一直安静的庄雁鸣在孟归南的问题上表现得过于急切,庄镇山的瞳孔霎时收紧,带着些怀疑意味转过身来看着他。
“只是司机?”
庄镇山的这句疑问像一记重锤,重重锤在庄雁鸣的心口,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平静反问道:“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除了你弟弟,我还没见过这样维护一个人,有点疑惑而已。”
庄雁鸣转着小指上的戒指,快速摩擦间皮肤感到了轻微的烧灼感,他转过头,看向庄镇山,一字一句道:“爸,我最讨厌别人擅自动我的东西。”
庄镇山挑了挑眉:“嗯,这话倒是不错。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昭炀只是吃了你一块儿糖,你在家哭了半天。自你懂事以来,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哭,也是最后一次。”提起这件事,他的语气有些怅然,“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把你养成这个性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庄雁鸣垂眼看向在玻璃窗上扑腾着,竭力想冲进明亮室内的飞虫,他笑了笑:“好不好的,也已经是这样了。”
庄镇山和庄雁鸣已经很久没有谈论起只和父子关系有关的话题,不只是庄雁鸣,就连庄镇山也觉得这个场景过于陌生。
他承认,庄雁鸣从小到大,一直是被压着成长起来的,无论是哪一方面,庄雁鸣都让他非常满意,但父子温情确实已经缺失太久。
庄雁鸣的话庄镇山没接,转而说道:“华峰张董的小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回头我约个时间,你去见见。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害你。先前你拒绝了几次,我没说什么,但我不太满意。”
“你要知道,我活着一天,这庄家的所有事,就是我说了算。”
庄雁鸣没有说话,庄镇山看着他,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事儿我要从头到尾瞒着你吗?”
庄雁鸣一开始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
庄镇山叫他过来,说了这么多,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弄清楚他为什么这样维护孟归南,二则是为了提醒他,不要试图忤逆他的父亲。
打断了他和孟归南对话的那通电话,门外突然出现的王和丰和方孟青二人,现在看来,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向他发出警告。
他无法想象如果孟归南真的说“是啊,我就是为了你”后,他会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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