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枋疑惑地撩开帘子朝外看去。
那位夺储成功的新皇并没有留在宫中,反而快马加鞭朝宫外而去。
殷重山挥着鞭子追上前去,担忧道:“王爷,听说世子、王妃这段时日悲痛欲绝,您……您就这样突然出现,不怕他们受了惊,把您认成厉鬼吗?”
姬恂懒得回头看他,淡淡道:“我起死回生,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何谈惊吓?”
殷重山犹豫了下,幽幽道:“属下看未必。”
姬恂:“……”
姬抄秋临死前的话,又重新回荡在耳畔。
皇叔如此算计枕边人……
无法挽回王妃……
无法挽回。
姬恂一挥马鞭,冷笑一声。
不过是惨败后强行挽回尊严的胡言乱语罢了。
若不是姬抄秋,楚召淮本不该知晓此番假死夺位之事,按照计划,此时他已前去护国寺接楚召淮回来的路上。
楚召淮不必为他的死伤心欲绝……
伤心欲绝。
姬恂忽然没来由地对殷重山道:“王妃……果真伤心吗?”
殷重山道:“方才我细细问了守在璟王府的暗卫,王妃情绪波动似乎并不大,只是整日蜷在寝房榻上拥着您的披风睡觉,前几日未下葬前接连不休跪灵三日。”
姬恂眉头蹙起。
楚召淮的身子怎能经得了雪夜跪灵?
不过情绪波动不大……
或许楚召淮对他之死并不过分伤心。
想想也是,楚召淮去护国寺时明明已知晓自己的心意,却总是下意识躲避,应是用情并不深。
这没关系。
姬恂深深呼出一口气。
往后障碍已清除,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楚召淮性子软,只要再哄一哄待他好,不多时便能彻底打动他。
不着急。
丧钟还在接连不停敲着。
路边无数铺子已将丧幡挂上,天子驾崩,万民同悲。
璟王府中,姬翊脸色越来越白。
燕平帝驾崩,继位之人是谁?
昨日皇宫似乎有火势,但很快就被扑灭,没有任何消息从中传来,姬翊并未多想。
可如今却不得不心慌意乱起来。
姬抄秋?还是姬靖?
只是无论这两人哪一个继位,对璟王府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姬翊看着呆呆愣愣还在看和离书的楚召淮,狠狠一咬牙。
眼下只能强忍着恶心认下这张和离书,先将楚召淮送走,远离璟王府再说。
“召淮。”姬翊快步上前扶住楚召淮,“和离书已在户部造册登记,你如今已不是璟王府的人,我让人送你回临安。”
楚召淮怔然看他。
和离书像是将楚召淮所有权衡的利弊全都打乱了。
明明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可看到那灼眼的“一别两宽,各自嫁娶”,心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从胸口涌上一阵阵闷痛。
“不要……”
像是下意识抱住西洋钟似的,楚召淮呢喃道:“不要这个。”
这张和离书像是烫手似的,楚召淮手剧烈一哆嗦,纸张轻飘飘地从他手中随着风落在脚边。
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攒满情绪的瓶子似乎因为这张和离书逐渐出现裂缝,细细密密往外渗着。
他不要矮柜,不要银票,不要回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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