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立刻将药和水全拿了过来,宁予洲吃过后,倚躺在沙发上缓了半天,视觉才慢慢恢复,点开终端找丽娜预约了检查。整个过程,脸色是惨白的,胸腔起伏,浑身被冷汗浸透。
996在他脚边不停地转,试图擦拭地板上的血迹。但宁予洲胸口的衣衫上、手上都沾了刺目的殷红,一朵朵地晕开,成簇成片,像艳丽又滚烫的花,埋根血肉中,已经除不干净。
996很迷茫地问:“宁先生……为什么会这样?”
宁予洲闭上眼,回答:“因为脑子坏了。”
听见这句话,996消化了好一会儿,返回柜子边,翻找出上次自己被维修时的工具箱,从中挑出了许多零件,堆在机械掌心,全部递到宁予洲面前。
996抬起机械猫脑袋,问:“可以找池先生修好吗?”
它只是个家政机器人,只会打扫和做饭,没有人的器官结构,可它理解坏了的意思,因为它也坏过,被池衍用这些东西修好了。所以它觉得,池衍也可以这样修好宁予洲。
宁予洲静了很久,伸出手,将那些零件依次放了回去。
“他已经修好了很多。”宁予洲轻声道,“但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很多事我们都难以改变。”
996固执地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宁予洲没有回答, 只是摸摸它的脑袋。
996也同样伸出机械臂,小心翼翼地擦干他嘴角的血迹,自问自答:“一定会有办法的,宁先生。”
宁予洲顿了一下,轻轻地笑了下。
“谢谢。”
次日宁予洲到中心医院复查,情况果然恶化,他的精神域已经跌出了s级范畴,降至a级。专家讨论的诊治方案只能尽可能减少痛苦,并不能延缓溶解的进度。
“如果继续恶化下去,降至c级时只能办理住院。”丽娜助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劝说:“宁队,议事长与潘先生一直心系着您的身体状况……”
“我知道。”宁予洲点头,“我会配合的。”
丽娜助理愣了一下,欣慰地松口气。
助理带人离开后,宁予洲在中庭花园处多待了一会儿。这里原本是有一颗苹果树,后来似乎因为有人投诉遮挡光线,于是被院方移走了,换成了成堆的花灌木和小乔木。
逛了一会儿他觉得没意思,沿路返回时,才发现不远处的透明玻璃墙外停驻了一道身影。
尤加利坐在轮椅上,穿着病号服,周身笼罩在一片冷色调的清荫里,琥珀般的眼睛注视着他,已经不知道在这儿看了多久。
过道人很少,宁予洲推着尤加利随便找了个地方聊天。
“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尤加利顿了下,问:“那个叫池衍的alpha今天怎么没跟着你?”
宁予洲觉得好笑:“为什么要跟着我?他当然也有自己的事。”
尤加利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暗色,宁予洲没看清,谈论了两句近况,照旧还是几句老话:暂且好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发。
尤加利也没问他来医院干什么,望向了玻璃墙外的景观庭院,问:“你还记得这儿吗?之前住院的时候,你经常推着我来这里散心。”
“嗯。”宁予洲点头,看向那些低矮的灌木,“那时候你刚醒,话都不会说,什么东西都感觉新鲜,看见什么都想上手摸一下。”斟酌片刻,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像刚出生的小孩一样。”
七八年前的事,对宁予洲而言,仿佛还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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