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此处还是乱葬岗,谁知一夜之间竟是长出了一大片野菜,原本的尸体也被好好掩埋。
那年年成不好,夏秋拢共就下了两场雨,但这坡上的野菜长了一茬又一茬,让村中人活了下来。
他们每年都来祭奠,时不时会见到这一对风尘仆仆的兄妹。
吴铁牛心下凄凉地想,可惜了明年不知还能否过来烧纸,今年家中要出青壮当兵,他家中没有银钱能抵兵役,过不了几日,他就要走了。
瘦猴早些年就投军了,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遇到他,要是死前能见那臭小子一面就好了。
等吴铁牛回过神来时,那对兄妹已经离开了。
“世道越来越乱,明年,咱们怕是不能来此了。”兄长荆元飞压低了声音对着自家妹子说。
荆慕兰垂眸点头:“嗯,哥,我知晓的,恩人们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怪罪我们。”
他们正是当年,因宗居崇泼洒的金桔水生出的野菜活命的兄妹。
两人那日挖了许多菜后匆匆离开,很快荆慕兰就发现这些野菜不太一般,吃过之后许久都不会饥饿,而且她和兄长明明身子虚弱,却在吃了这野菜后渐渐康健起来。
起初荆元飞还以为是妹子的错觉,后来种种事实摆在眼前,他才不得不信。
两人察觉此事后尽量保存那些野菜,重新安顿下来后更是将野菜晒干弄成了药粉,珍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荆元飞在酒楼当跑堂,荆慕兰替旁人浆洗衣裳后来又跟一孤苦稳婆学习接生的手艺,除了每年以祭祖的借口前来祭奠,他们平日早就将此事藏在了心里。
原本两人打算等攒够了银钱,便各自成家彻底安稳下来,可是谁知知州夫人难产,召集了城中所有能找到的稳婆,荆慕兰等稳婆若是不能保下两人,便要掉了脑袋。
这时候荆慕兰想起了那些药粉,她趁着兵荒马乱将药粉掺进了知州夫人的汤药里,知州夫人和公子活了下来,消息虽说没有走漏,荆慕兰等稳婆还得了赏银,但两人哪里敢继续待在原处?
之后的日子,他们兄妹每到一处只敢住几个月,直到又到清明时节,两人才来到此处。
老皇帝驾崩,小皇帝继位,世道眼看越来越乱,如今天大地大,他们竟是不知该去哪儿才好。
“咱们南下吧,留在北地,我怕早晚会让知州夫人发现,那日太乱了,我实在不确定有没有人瞧见我的动作。”荆慕兰提议道。
两人不是本地人,是逃荒才来此,如今既然不能再来远河坡祭奠恩人们,似乎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了。
“好,咱们走!”
兄妹两人打定了主意,便一路南下,这日他们经过一个县城,还未进城他们就看到了排队进城的商队,高耸的城墙,热闹的人群,虽说这里的人衣裳上也打着补丁,瞧着却十分精神,排队时还不忘说说笑笑。
哪怕老皇帝驾崩,城门上的白麻布还在,但也没法影响这儿的生机,这种场景他们一路行来便是在大郡城也没见过。
可是此处既不是什么要地,土地也并不肥沃。
兄妹忍不住加入了排队进城的队伍,找了一对瞧着很清秀可亲的姐弟打听:“姑娘,这县城来往的人可真多啊,此处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郑香桃俏皮一笑:“我想,应该是因为这里有广阳镖局的分号吧。”
她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弟弟’:“黎师兄你说是吧。”
“师妹这么说,是不是过誉了些?”黎茂青无奈摇头道。
黎茂青也就是狸奴,黎茂青取草木丰茂之意,这名字是他满十岁时爹给他起的,不过他总觉得爹起这个名字是取狸猫的谐音!
爹平日十分正经,偶尔却十分调皮,不过他也喜欢便是了。
其实狸奴隐隐记得,他似乎不是爹的孩子,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
荆元飞和荆慕兰面面相觑,不明白其中深意。
广阳镖局他们倒是从上个城镇中听说过,应当是一家有些本事的镖局,可这和此处安居乐业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是过誉呢?你小子不要乱说话!”他们身后队伍最前头牵牛车的人先呵斥出声。
“若不是广阳镖局的镖师出手,帮县衙抵御从禹惠郡来的溃兵,又清缴了周围的山匪,哪来如今太平日子,有广阳镖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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