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
韩拾一心脏猛地下沉了一下。
隔着玻璃,病房内人影晃动,医生护士们正在紧张地对产妇进行抢救。
“这产妇阳寿将尽,我们来赌她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声音来自韩拾一所在的这副鬼魂身体,他顺着魂主的眼睛看出去,面前的玻璃窗上映着大大小小六七个鬼影,老的小的,病的残的……模样奇怪归奇怪,但却十分熟悉。韩拾一再定眼细看,这几个鬼不就是一直跟随自己左右的那一群游魂吗?
难道说,当年这鬼童也是在产房外看着他出生的鬼中的一员?
“赌就赌,眼见就死了,我赌她不能!”瘸脚鬼往那片破布上的“死”字上押了一张纸钱。
“我赌能。”美女鬼在“生”字上押下了纸钱。
“我赌不能!”
“我赌能……”
…………
但比起周遭这些绰绰鬼影,此时更加吸引韩拾一注意的是病房里躺在床上的产妇——他的母亲。
“母亲”一词对韩拾一来说无比陌生。
小学的时候有一回语文考试,作文题目叫《我的妈妈》,向来科科成绩拿第一的韩拾一头一回没及格。因为这道作文题,他写不出来。
韩拾一的母亲在他出生时就离开人世了,他不曾享受过一日母爱,以至于他那天在考场上交了空白的作文卷。
韩拾一是个开了灵智的小孩,学各科学识手到擒来,学什么都比别人快,比别人好。
但他也有学不会的东西,比如他永远都写不出不曾拥有过的母爱,哪怕是描述上几句,对于他来说都是件难事。
而“母亲”二字对于韩拾一来说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只有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符号。
韩拾一突然非常好奇,想亲自瞧上一眼自己的母亲。
不知道那位只存在于鬼魂口中的母亲有没有想象中那么漂亮与坚韧呢?她该是怎样的一位奇女子,才会在阳寿用尽后还能将他生出来呢?不知不觉,韩拾一扒着窗的手已经脱离了魂主,拽着魂主的目光往产房里看去。
而周围的喧嚣鬼叫,韩拾一已全然听不进去了。
奈何产床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像是故意的一般,偏偏挡住了韩静的脸,从韩拾一的角度,无论怎样看都看不见床上那个虚弱的女人。
他听到母亲微弱的呼吸声,她似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韩拾一有些着急,手脚又离开了魂主一寸,他跨出脚步,想穿过玻璃进去。
这时,韩拾一听到他母亲韩静一声凄厉的哀嚎,如同锋利的刀刃破开了沉寂的黑夜,随后窗外电闪雷鸣,亮如白昼,婴儿的啼哭声随之响了起来。
他出生了。
所有医生护士都聚到床后方,韩拾一终于在晃动的人影之间,瞥见了他憔悴的母亲一眼。
毫无血色的脸透出一种破碎的美感,如同一朵被冰封住的白莲,拼尽全力绽放,却只需轻轻一碰,花瓣便和着冰块破碎一地。但她轻皱的眉头下,眼神却是温柔的,像一摊要淌出来的水。她抱着怀中的孩子苦笑不已,眼泪自眼角缓缓流出,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说不清到底是喜悦还是后悔更多一些。
韩拾一定定立在窗前,他突然便迈不动步子了,鬼使神差地对着韩静叫了一声“妈”。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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