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连报这种大仇也报的如此克制,性子未免也太柔善了些,难怪会被朝中那群老家伙这么欺负。
想到这,突然间怀疑的看了一眼禄安,难道他也在给谭爱卿上眼药?
顿时眯起眼,似笑非笑道:“你说谭爱卿伤了子嗣,心怀怨恨,而你是个阉人,难道也有怨?”
禄安一听,立时方寸大乱,跪地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样的人,谁人不厌弃,惟有主子不嫌弃奴婢,将奴婢带在身边,奴婢才活的像个人,如此大恩,就算是下辈子奴婢也要跟在主子身边,岂能有怨!”
这倒也是,谁背叛他,禄安都不会。
笑着挥挥袖子:“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给你开个玩笑罢了,快起来吧。”
禄安抬头,抬袖子抹眼泪:“主子,这笑话可不好笑,奴婢快要委屈死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朕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嘉明帝大笑着拍拍禄安的肩膀安抚,笑过之后,神色又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你去把谭爱卿叫来,自从他病愈后,寡人好像还未单独召见过他。”
听到吩咐,禄安立刻收敛泪水,低头应喏。
谭玉书被召进宫后,嘉明帝就似开玩笑一般,跟他说起了他被弹劾的事。
谭玉书一听,连忙惶恐着告罪。
嘉明帝一见他,就觉得秋水盈目,满室生香,心情大好,于是也就不捉弄他了,笑道:“罢了罢了,你知错就好,以后稍微注意一点就行。”
谭玉书立刻躬身谢恩,然而神色间却有些犹疑,好像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想了一会,展衣下跪,双手抵额,伏于地面:“万望陛下恕罪,方才所提之事,微臣知罪,却不知错。”
嘉明帝猝不及防的收到了一个大礼,有点惊讶:“爱卿何出此言?”
谭玉书起身,似乎下定了决心,目光清明的看着嘉明帝:“陛下,微臣之所以会做此举,实在是怜惜赵姑娘。”
“微臣与厄法寺妙法大师私交甚笃,赵姑娘曾经在《厄法寺周报》上匿名写了《女少爷》这篇文章,微臣由此与她相识。”
嘉明帝大吃一惊:“《女少爷》居然是一个女子所写?”
谭玉书似乎有点惊讶嘉明帝居然知道这篇文章,立时点头:“正是,然此文章旁人读不过是消遣,对于赵姑娘来说,却是她真实处境的写照。”
“赵家只赵姑娘一个女儿,虽有万贯家资,也要受叔伯兄弟的窥伺。赵姑娘的叔伯兄弟,每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赵员外却因为无子,只能受制于这些亲戚,花大笔金银供养着这些亲戚挥霍。”
嘉明帝皱起眉头,情不禁的想到了自己。
“赵员外因此想招赘一门女婿,就选中了一无所有的乔四郎,原本答应的好好的,乔四郎考中了举人后,就不愿意了,改成了赵家千金嫁过去,后来又中了进士,便更不将岳家放在眼里,每每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后来发生那样的事,赵家万不敢将独女嫁过去,没想到乔家不仅吞没赵家的嫁妆,勒索钱财,还要将赵姑娘送官。”
“按照大雍律,定聘之后,男子反悔,还可以追回聘礼,女子反悔,却要杖责六十,这六十棍下去,赵姑娘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能受得住,岂不是将她往死里逼?”
“此等狼心狗肺之人,微臣觉得如此处置,没有错。”
嘉明帝一愣,随后笑道:“没想到谭爱卿也会有如此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依爱卿所言,是谁错了?”
谭玉书继续告罪,坚定道:“微臣以为,是律法错了。”
嘉明帝:……
“谭爱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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