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走向楼梯口,忽然想起昨晚跟她吃晚饭时,她刻意提起的事。
他敲开她房门,岑妩乖乖的打开。
几缕晨曦穿透,照在少女浓黑的头发上,她的衣服晾干了。
她换回了理县一中的校服体恤,纯白色的套头衫,天蓝色的娃娃领,衬得她整个人宛若被太阳照射的东栏新雪,清新之中裹着艳丽,是为她身上独有的清艳。
早上刚洗完,被风自然吹干的浓黑发丝整齐的披在脑后,滑得像一匹迎风展开的丝绢,让周闻莫名的想伸手去触摸跟把玩。
“有何贵干?”岑妩盯了高大男人的深眸一眼,问。
周闻瞧着她,约莫过了半分钟,他浓黑的眉毛微微浮动。
他把视线从她身上别开,看向她身后敞开的窗,滚动喉头道:“你出去一下,我要找个东西。”
“哦。”岑妩乖乖拿了英文课本,下了楼梯,到一楼的天井里去读了。
周闻拿完东西,很快离开,去了理县郊区的万年青疗养院,先在收费窗口给周老太太交完钱,然后转到她病房里去探望她。
周老太太又瘦了,因为剩下的时候也不多了。
她不止肺有病,脑子也不好,记不清周闻是谁了,还以为是他儿子周岩生呢。
“岩生啊,你终于来了,我告诉你,司婕都把家里的钱偷光了,昨天我看到她跟她那个姘头一起卿卿我我的走在街上,你知不知道?她把我们周家的脸都丢完了。”
“我告诉你,周闻也不是你亲生的,你说你帮别人养孩子这么多年,你老婆连孩子都不能给你生,这都算了,还要背着你跟野男人乱搞,你活着冤不冤啊?”
“我要是你啊,我就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你也别管我了,我有病,我没几年了,你走吧,快走吧,走了就没人找你要司婕欠的那些债了。”
老太太不仅啰嗦,还老眼昏花,能把周闻认成是周岩生,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周闻不是周岩生亲生的,也不是司婕亲生的,他们夫妻不能生育,是去福利院领养的周闻。
周闻来到周家那年,他才五岁,家里有三个大人,周岩生跟司婕这对夫妻,然后是周岩生的母亲戴秀芳。
当时司婕在一家待遇很好的私营银行上班,周岩生自己开了个服装厂。
本来以为周闻来到这个家庭会是个幸福的开始。
但是没几年,司婕就出轨了,把家里的钱全部趁周岩生不注意,拿去给她的一个相好用了。
慢慢的,她像鬼迷心窍了一样,拿完家里的钱还不歇止,继续去挪用了她上班那家银行一笔数目很大的公款,单位后知后觉的查到了,要将她告上法庭,送她去坐牢。
事情在小地方闹得人尽皆知,周岩生跟她夫妻一场,不忍她沦为阶下囚,想方设法帮司婕把那笔亏空给填上了。
但是填亏空的钱,不是周岩生自己的,他没那么多能力赚到那么多钱,都是在外面七拼八凑说要扩大周家服装厂经营的投资,找亲戚朋友还有高利贷借钱,以为能够靠这种方式把家丑遮掩过去。
但是纸包不住火,司婕某日在上班的时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相关单位带走。
难堪的事情渐渐被邻居跟亲戚们都知道了,周岩生觉得万分丢脸,后来直接撒手不管,离开了这个家,司婕患上重度抑郁,被送去住精神病院。
周岩生的生母戴秀芳本来就患有肺癌,周岩生也不想带她走,至于年少的周闻,反正也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真的就冷血的把他们全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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