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出殡,连天雪作为晚辈及合作伙伴也出席了葬礼。
斯昭戴了顶银扣的黑色八角帽,他的头发原先要更棕一些,现在洗出了亚麻的褪色,压在硬帽檐下,还是被风吹动了。他畏冷地将尖下巴缩在灰色的毛领围脖里,脸上没什么血色,像黑胶唱片中心那点白。
兄弟俩的母亲是叶董事的独女,妻子独女已逝,叶国霆的葬礼便是由他侄子主持。亲戚们轮流念些悼词,有哭的,有面无表情的,斯和讲到一半斯昭就跑掉了,不想上台。
报纸免不了要写,顽劣难训的小孙子连外公葬礼都不肯好好参加,半路跑掉。
殡仪馆偏僻,斯昭自己走走不了多远,光秃秃的白桦树数了11棵,蹲在树下发呆。哀悼声远去,只有冷风掠过,将掉未掉的树叶沙沙作响。他蹲着,手指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心情算不上悲伤,但有点不知所措。
大概呆了四十分钟,黑色的皮鞋尖走到他面前。斯昭抬头,连天雪裹在一件过膝的双排扣戗驳领黑大衣里,风吹得大,没扣上的大衣摆却晃得很轻。他表情是很符合葬礼的冷淡,在那样的眼神下,斯昭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但斯昭在他眼底下又觉得自己很安全。
连天雪问他:“早上吃饭没?”
斯昭摇头,提到吃饭才感觉胃里酸酸的,他腿蹲麻了,连天雪拍了半天土才让他上车。
在车上,他又贴到天雪哥身边了,天雪哥看看他,没说话。宝马7系驶过一段隧道,因为隔板,后排漆黑一片。斯昭想为什么不贴呢,要是明天连天雪就像外公一样死掉了呢?对斯昭来说,怕黑很难克服,但别人不开灯,他也不会矫情地说什么。于是紧紧拉着连天雪的胳膊,等到又过了四分钟,天光重现才松了手。
天雪哥带他去喝鲜虾瑶柱砂锅粥,加了胡椒粉的粥喝完胃里暖洋洋的,斯昭喝完就犯困了。
吃虾饺的时候连天雪问他外公的遗嘱是怎么安排的,斯昭老实说了,他对遗嘱的安排很满意。
天雪哥却说他没上进心。“一点儿不争取,你看你哥忙的,你倒是清闲。”连天雪又问他,“你外公信托给你每月发多少钱?”
斯昭说:“八千啊。”比斯诚桦给的还高两千呢。
“他要是真让你不用工作,每月至少要给你三万。”连天雪说,“要么就是他不了解你。”
斯昭倒是觉得还好,他那时候经常惹姥爷生气,姥爷还愿意把他喜欢吃的饭店留给他……也许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他们都长得像妈妈,而叶女士年轻时是除了名的临城明珠,若不是执意嫁给斯诚桦,外公会希望这个独女一辈子不出嫁。
小时候那场惊动临城的天价绑架案后,忧思过重的叶女士就患了病,斯昭也长年累月的病着,谁都讨厌谁都恨,不肯见父母。后来叶女士病逝,斯昭在母亲葬礼后的半年渐渐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斯昭还想说什么,天雪哥不肯听了,抱也不给抱,着实喜怒无常。
晚上他开车开到了一百多迈,风呜呜地吹,夜路空旷,他久违感到那种离外公和母亲更近的方法。周边的景色快速倒退,斯昭在过去和未来间穿梭,停下车的时候发现哪儿也没去。
他开到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接到熟悉的电话。
明明是连天雪打来的,他又不出声,等斯昭先开口喊人,才说让他不要动了,停路边在车里睡,明天让张叔过来接他。
斯昭开始陆续处理遗产继承的事务,赵助理跟着他跑来跑去,忙前忙后,顿顿夜宵,胖了两斤。
订婚宴定在了 12 月的第三个周六,在这之前斯家人坐一起吃饭,与其说心平气和,不如说是无可奈何。
继母的肚子又大了,还没到月份就躲进了医院,斯和说她是躲自己挪用公款的事,不敢来吃饭。
爷爷坐在主位,眉头紧锁,还是不太满意斯和的婚事,说:“好好的跟连家那个二小子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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