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准时飘出,死寂笼罩了大地。
随着日暮逐渐来临,那些林立的房屋和高塔轮廓渐渐模糊,就如同一座座坟包前沉默矗立的碑刻。天边红云团簇聚成最后的火光,照射在那些房屋院墙的角落,然后一点点地褪去,似是收走这世间最后一丝希望与光明。
赵方蒴沉默地开着车,程清尧靠在车窗上睡着了。洛钦也觉得困意袭来,他扭头看了看水荔扬,见对方有些累了,默默缩在座椅里,两边衣领遮住了半张脸,抱臂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洛钦,你说远山这么多年致力于做大做强,会在这种事情上犯蠢吗?”水荔扬察觉到洛钦在看他,喃喃说道,“含有病毒的疫苗流出,标着远山的名头,始作俑者显而易见,远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不仅是远山参与其中,那些雇佣兵不远万里跨国来深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夺取样本。”洛钦说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按卫蓝和即墨呈说的,病毒研发是远山的机密。而且那些雇佣兵就算贩|毒为生,金三角的生意也永远都做不完,为什么要把手往这里伸?”
水荔扬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雇佣兵身后还有什么别的人在支持,那些疫苗对雇佣兵毫无价值,对他们背后的人却未必。巨蜥行事向来没有原则和底线,不管是什么生意,只要报酬丰厚,他们就都会去做。”
他微微皱着眉头,眼中一瞬间翻涌过数种情绪。洛钦叹了口气,试探着问道:“你这两天一直想这些事,是为了你哥吗?”
洛钦意识到水荔扬对远山疫苗这件事有超乎寻常的执着,而且自从知道对方的哥哥和远山还有一段渊源,就总忍不往这方面想。
但他内心隐约觉得这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水荔扬那个哥哥是景纯的亲生儿子,她又怎么会阻止水荔扬去查证儿子当年之死的真相?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保护欲是无人可比的,即便她不愿意牵涉其中,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接受儿子的横死,以至于一过就是平平淡淡的十几年。
洛钦忽然从内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景纯不是没有努力过,她一定在失去儿子之初就想尽了办法查证真相,只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放弃这个想法,甚至如此强烈地去反对水荔扬做这件事。
她阻止水荔扬调查远山,显然是在保护对方。
水荔扬没有立刻就这个问题回答洛钦,大概过了两分钟,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但让我自己去想原因,我能想到的,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
“你睡一下吧。”洛钦说道,往边上给他让了让位置,“有事我叫你。”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然后屏住呼吸看向水荔扬。
水荔扬之前一直坐在位置上断断续续地打盹,可能是太累,睡得反而不安稳。他看了洛钦一眼,毫不客气地躺了下去,头枕在洛钦腿上,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
洛钦僵了一下,想换个坐姿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却被水荔扬轻轻拍了下腿。
他听到面前躺着的人带着气音小声说了一句:“别动。”
然后他就真的没敢再动了,水荔扬刚躺下不久眼皮就开始发沉,很快就睡着了。他呼吸平稳,熟睡中也不怎么动弹,洛钦却莫名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事一样,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前面开车的赵方蒴。
他知道这其实没什么的,尤其是行军过程中,几个人抱着睡成一团都是常有的事。但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水荔扬的脸贴着自己的大腿,肌肉随着一呼一吸起伏,隔着裤子的布料似是在摩擦他的皮肤。
洛钦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在众目睽睽之下狂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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