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看清了吗?升米养恩,斗米养仇,没人会感谢你的。”
他不认为自己在暗网上放出水荔扬身份的做法是在算计,那只是要让水荔扬无路可走,最后只能走入陷阱,向自己妥协。
或许是有人暗示他这样做,又或是身怀着秘密慌不择路,一个错误要用更大的错误去掩藏,一个谎言须以更弥天的谎言来填埋,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年雨觉得今天被洛钦踹到的地方又开始疼了,他体质特殊,恢复速度没那么快,此时有些隐隐作痛。
两人的吵架几乎僵持住了,一边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另一边偏激得无以复加,都没有退一步的意思。
“荔枝,我们可以好好说话的。”年雨捂着自己的腰,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我这阵子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那天为什么突然袭击了方舟的关押室?当时我在现场,发现了一枚被解锁的注射项圈,好像有个囚犯逃掉了,是你放走的吗?”
水荔扬相当不耐烦:“我怎么会知道?”
“你总是这样,忽然就善心大发地想解救别人,我就做不到。跑了一个就跑了一个吧,没关系,一条贱命,外头多得是。”年雨笑道,“不过你救了别人,有人会感激你吗?他们会觉得你这才是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才到处温暖别人。荔枝,方舟可不是会养出洛钦那种废物的福利院,你不应该心软的,丢掉这么好的机会。”
水荔扬没有再和年雨多说半句话,而是转身走到博古架前面,抄起上面一个装饰用的青花瓷盘子,用力地往地上一摔。
价值昂贵的瓷盘被摔得粉碎,青白相间的碎瓷片滚落在木地板上,外面的保镖吓了一跳,敲了敲门。
“没事。”
年雨对外面说完,随即转向水荔扬:“荔枝,你生气了?”
水荔扬只是一言不发地摔了东西,哪怕脚踝被碎片划得鲜血淋漓也没什么反应,又坐回了床上。
年雨看着他,瞬间就有些崩溃。
人心似鬼神,一旦开始怀疑,就再也无法抽身。过去几年一些因为钝感而被他忽视的细节,此时此刻突然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他从美国回来之后,白无泺也好、程清尧也好、程清曳也好,甚至久别重逢的水荔扬,对自己的态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他们知道洛钦的事了吗?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哪怕只是有所怀疑?
是水云霆告诉他们的吗?
不,水云霆对自己承诺过会保密,远山要他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
年雨的脑海扭曲起来,心想那又怎样,这个缠绕了他这么多年的噩梦,哪怕是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就算变成一根插在水荔扬心里、永远伤害他的刺也好,只要说出来,就再也没人能以此威胁自己了。
“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年雨这种疯狂的念头一时冲破了理智,狞笑着脱口而出。
水荔扬一震,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
年雨十分有耐心,语气温和地从口中吐出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洛钦不是不记得你,反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你十八岁那年,他甚至来汉州找过你,但那个时候你在医院做术前检查,所以他找到你家被法院查封的旧房子地址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我。”
“你是……什么意思?”水荔扬感觉自己的声音发着颤,“他来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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