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天衣无缝。
年雨只说完了这么几句,死亡已经不允许他在这世间再多留一时半刻,他慢慢地将头歪到一边,吐出最后一口气,双眼却仍未闭上。
洛钦不忍再看这张和张桓有四五分肖似的脸,将年雨双眼阖上,俯身抓住了水荔扬的手,“他死了,荔枝。”
水荔扬抬头看着洛钦,目光怔怔的。
他其实知道的,早在发现年雨开始算计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以前的年雨可能早就死了。但他此时此刻却挤不出任何哀悼的情绪,就像死掉的只是一个敌人、一个陌生人、一个原本应该是他的挚友的人。
过去的那些情谊,真的已经被彻底消磨干净了。
程清尧走近年雨的尸体,垂眼看着,又撇开了脸,满眼都是凄凉。白无泺走到他旁边,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陪他无声地站着。
即墨柔从李牧祁脱臼的手上扯下了一个东西,那是把极其不起眼的微型手枪,只能填装一发子弹,就是刚刚在年雨脑袋里爆炸的那颗。
李牧祁仿佛陷入绝境的困兽一般吼叫着,或许他几十年前再落魄潦倒之时,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狼狈难堪的一面,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有理?”水荔扬淡然地看着他,“死去的那些人,就活该成为你的垫脚石,拿自己的命给你铺路,还要被你拉着一起下地狱?”
李牧祁骂道:“每个人!方舟里的每个人,都是要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的,你不愿意,你就要当别人的垫脚石!洛钦那个杀千刀的亲爹就是想把老子当垫脚石,他活该,死得活该!”
他说着便癫狂地笑起来,笑得自豪而凄然。
“你以前那些事都是我逼的吗?小杂种,你他妈太自作聪明了,你以为当个好人就一定有人捧着你、供着你、把你当神和救世主吗?”李牧祁恶狠狠地望向水荔扬,口中吐出诅咒一般的话语,“你知不知道人最害怕什么?人最害怕自己掌控不了的东西!你当年已经强到恐怖了,不止我,连方舟委员会的大部分人都怕了你了,你以为那些人当时没对你下过手?”??z?
水荔扬却只是冷冷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垂死的猎物。
“你还对年雨说什么他还有活路?水荔扬,你他妈果然是个撒谎成性的贱种!年雨他落在你手里必死无疑,你以为他傻吗?!”
李牧祁已经毫无可惧,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不如多骂几句,出一出心里的痛快:“杂种,小畜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打破你那恶心人的虚伪高尚吧!你有句话说对了,活路是自己挣来的,愿赌就得服输,就像洛钦的亲爹、你的亲哥哥,他们也和我一样——人都一样,你和我有什么区别?水荔扬,你的这副嘴脸和野心,我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就看透了!”
他的辱骂自始至终也没能在水荔扬的心上成功凿开半个口子,而一旁的洛钦和白无泺的表情却越来越凶。
“还有遗言吗?”水荔扬挑了挑嘴角,“你的舌头,我会做成标本放在方舟的走廊里陈列,介绍语就写……这是方舟成立以来,最伟大神奇的舌头。”
李牧祁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悚和难以置信,他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
“真可惜了,这么伟大的舌头,到了末路,也会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水荔扬说完,从洛钦手中拿过枪,枪口指下去的同时,耳边就响起了枪声。
密林中卷起一阵风,掩盖了悄然弥漫的血味。
祝衍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忽然看到自己窗前出现了一个人。
他一惊,随即又镇静下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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