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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半宿,才等到他被扛进洞房。我初时以为他只是被灌了太多酒,你猜他却是怎么着?”

合卺酒不喝,龙凤烛不剪。

凤冠霞帔千斤重,却要她自己来掀盖头。

“他倒在榻上,甚至不愿挨一下婚床!我道他烂醉如泥,去给他脱衣,他却有力气把我推开!再凑上去,他流着泪给我道歉,我想啊,我怎会埋怨他?”

极乐极悲只在一瞬间。

陆夫人止不住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滚下一颗泪来。

“谁知末了,他嘴里叫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你说可笑不可笑?我满心以为能琴瑟和鸣的丈夫,在洞房花烛夜,哭另一个女人!”

“我对他有多少向往,那一刻就有多少恨意。然而我不能和离,我是王家的女儿,代表着王家的脸面。我甚至不敢跟爹娘说,只能拼命地讨好他,希望他回心转意,忘了那个女人。”

陆夫人摇头,“这就是贱啊。”

“后来我才知道,在至诚寺相看后的当晚,他就跟那个女人私奔了。陆家把这对奸夫□□抓回来,却没处置。只因为那女人怀了身孕,比我先生下儿子。”

“陆家还封锁了消息,瞒着我们王家……其实只是瞒着我罢了。”陆夫人似是叹息一般,放轻了声音,“瞒得我好狠呐。”

贺今行听着,心下跟着陆夫人一齐叹息。

不论个中内情如何,夫妻相叛总是悲剧。

然而事已铸成,再怎么扼腕也左不过一道叹息几句安慰,无法挽回当年的事,也无法治愈当事人的心伤。

陆夫人想必也并不需要旁人表态作评,更何况他此来的立场更多也是站在他的同窗这边。

他不动声色,心道这个先出生的孩子应当就是陆双楼了。

只是从未听他说起过他的爹娘……

“那夫人可知这位……”贺今行想到不好的可能,嗓子发紧,却不知该如何定义陆双楼的娘。他并不知其年龄名姓,也从未听说过其个人相关的只言片语,是以难作形容。

他并非因同窗的缘故而心生偏袒,只是要他用“贱人”一类的带侮辱性的词汇来称呼任何一个人,他都开不了口。但他也不能称其为“夫人”或是“大婶大娘”,前者不合礼,后者也总觉怪异。

而过往经历也告诉他,任何牵扯到两个人及以上的事情,仅凭其中某人的一面之词来对整件事做结论,是盲目不可取的。

他呆了片刻,只能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问:“现在何处?”

“两年前死了,骨灰昨日被你那好同窗带走了。”

果然是最坏的结果。陆夫人未曾细说,贺今行却知以她的恨意,陆双楼的娘所遭遇的当不是一个“死”字能够概括。

陆夫人只流了一滴眼泪,此刻睁着干涸的双眼看着自己几天没修剪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男人嘛,成亲前有个把女人也不算什么,我忍了。但这□□还想带着她生的野种入府做妾,来和我的儿子争抢东西,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可惜协郎偏护她母子,使我没能连着小的一起收拾了。”陆夫人冷笑,“我主持这个家有多难,他不曾体谅半分。紫衣巷的宅子说给就给,怕我对那野种下手,还把人送到稷州。再大些,怕是这整个陆府都要换主人了。”

“娘。”内室传来虚弱的叫喊,只穿着一身中衣的陆衍真扶着博古架出来。

陆夫人立刻上前去搀他,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把自己披着的氅衣解下来盖在他身上。

贺今行观陆衍真的情形,与昨日相比,似乎没多大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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