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祭坛中央,静静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白骨。
肋骨里,满满簇拥着大朵小朵的……业火蚀心花。根茎错综复杂地缠绕骨骼,攀附而上,支起妖异的花朵。
鲜花与白骨,此番情景若放在艺术展览上,或许还颇有意趣。可在僵尸林立的熔洞里,尤其白骨还被摆在祭坛上,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凌怀苏瞳孔一缩。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云幼屏的尸身。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一转,扫见钟瓒手中闪烁的护魂灯,剎那间福至心灵,明白了一切: “糟了,他要启动祭祀。”
镜楚显然也想通了这一窍,不必他提醒,足尖一点,已经朝钟瓒飞身掠去。
钟瓒早有防备,捷足先登,快步沿着崎岖小径登上祭坛。在他身后,岩浆湖上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其他人密不透风地隔绝在外。
一道气贯长虹的剑影陡然成形,无坚不摧地劈向屏障,整个熔岩洞都在剑修的威压下摇了两摇。
“凌怀苏!”钟瓒怒不可遏道,“她是你师妹!你要阻止她复活么!”
又是一道剑影落下,凌怀苏强压下元神的反噬,咬牙道: “你所谓的复活,就是牺牲这么多无辜者的性命”
钟瓒: “你睁大眼看看,他们被蛊花寄生,已经是死人了!”
一口牙被咬出了血味,凌怀苏一言不发,执拗地突破着结界,仿佛回到了十五岁在霜天峰上那年。
镜楚默默看了他一眼。
只有他知道,凌怀苏破的不是屏障,而是心里那道坎。
看着同门被蛊花寄生却无能为力,只得仓促间亲手将他们埋葬在冰雪之下,始终是凌怀苏毕生的隐痛。
他别无选择。可就是因为别无选择,才更悔恨难平。
“蚍蜉撼树。”
钟瓒横了他一眼,小心地捧起护魂灯,将魂火轻柔地引至骨架中。一朵最夺目的业火蚀心花张开花蕊,稳稳当当地接住那团光。
随着魂火毫无阻碍地融入花内,一百名被蛊花寄生的祭品蓦地齐刷刷抬头,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不约而同朝着湖心岛的方向走去。
包括陆经纬。
“不,不要,爸!”
陆祺脸色煞白,下意识要上前阻挠,被镜楚一把拉了回来,喝止道: “你也想变成那样吗!”
一百余人走火入魔似的一步步靠近岩浆,丝毫不惧奔腾的烈火。
“放开我……”陆祺什么都顾不上了,发疯般扑腾起来,“放开!”
第一批人抵达岩浆湖岸边,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们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匕首,刀刃反射过岩浆的红光,置于喉咙前,随后,干脆利落地划下!
鲜血喷涌而出,最内侧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跃入滚烫的岩浆中。血液与流火交融,形成一条条蜿蜒的红色河流,循着子母花之间的联系,汇聚流向祭坛中央。
每当一股血液注入,那朵托载着魂火的业火蚀心花便膨大一分,颜色也愈发妖冶鲜艳起来,像是吸饱了养分。
钟瓒难以掩饰面上疯狂的喜悦,闭眼将祭词念得语速飞快。
与此同时,白骨上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开始渐渐生出红白的经脉与筋肉!
活灵活现的医死人肉白骨。
随着一批又一批祭品跳入火海,骨架很快初具人形。
陆经纬也在祭品当中,前面的人纷纷献祭,他前仆后继地上前填补空缺,最后在岸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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