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少时,在侯府那?株枝叶繁茂的榆树上相对而坐,天地好似只有他和她。那?时,顾昔潮曾无不遗憾地对她说过,入京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江南的潮声?了。
她出生?在北疆,后来到了京城,也从未听过潮声?,好奇地听他讲江南的潮,他的名?字。
依稀记得,少年英气?的面?庞在叶影里斑斑驳驳,他粲然的眸光却能穿过影绰的枝叶。他笑着对她说,有朝一日,他定要回到钱塘,在母亲的故地,听着潮声?一直到老?死。
少年立誓,言之凿凿,直到北疆的大雪埋没了所有的誓言和希冀。
岁月白云苍狗,世事变幻莫测。少时只有他和她二人知?晓的隐秘夙愿随风散去?,零落在雪地里,再无声?息。
她没想到,他的夙愿会从一个把?他当做兄弟的异族人口?中再度听到。
个中缘由她自是可以料想一二。
顾昔潮远赴北疆之后,众叛亲离,最后只能和蛮夷羌人称友,偶尔说起他记忆中那?感念一生?的潮声?。
不知?为何,沈今鸾心下收紧,面?有不虞,冷冷地道:
“羌人首鼠两端,他们趁我们战败,失了云州,便转而投靠了北狄。顾大将军却和他们这?般要好,甚至还将中原的播种之法教给他们这?些蛮夷。”
顾昔潮摇了摇头,道:
“战乱之时,我们既无力保全云州的羌人,那?他们又?怎会回护我们?”
道理虽然显而易见,可念及旧事,沈今鸾的心中复杂,讽道: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羌人已唯北狄马首是瞻。就算你化名?顾九在羌人中掩藏身份,若是羌人发现你乃我朝大将军,岂能容你?你肆意妄为,置自己安危于不顾,便是置北疆,乃至整个大魏存亡于不顾!”
言辞犀利,却难掩一丝隐隐的担忧。
顾昔潮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淡淡地道:
“此我私事,与?大魏无关。”
“况且,臣如今,可有一点大将军的样子?”
沈今鸾微微一怔,望着幽暗中男人拂动的旧袍,半晌无言。
是了,他落魄至此,无论羌人还是北狄人都不曾怀疑,这?就是当年杀伐第一,令整个边疆闻风丧胆的大魏战神顾昔潮。
“这?些羌人在歧山部?还舍命来救你,难道还不算情深义重??你与?敌人有私,就是背刺大魏。”
念及他和羌人不清不楚又?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禁冷笑道:
“如此说来,我当年作局,还真不算冤枉了你。顾大将军落得这?副田地,也是咎由自取了。”
顾昔潮并未争辩,只是凝望着底下葬礼的篝火。火焰时不时窜得老?高,在他面?上明明灭灭。
良久,他垂下双眸,一缕白发在夜风中吹动,他的声?音低沉浑厚,似是笑了一声?:
“当年是我咎由自取,又?如何?”
说得倒是像他心甘情愿入她彀似的。
沈顾两党相争多年,她一力苦苦支撑,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生?前最是畅快淋漓之事,是在承平五年,以一局险胜,扳倒世家之首柱国?大将军顾昔潮,为父兄报仇,毕其功于一役。
事情的起因,是后党心腹暗地往各个世家塞侍女姬妾作为眼线。
可唯独柱国?大将军不近女色,不谈风月,府上连女侍都不见一个。
朝中一致认为,顾昔潮定是没尝过温柔乡的滋味,怕是连避火图上的女体?都未曾见过。
到了最后生?死攸关的那?一局,她走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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