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面色发青,摇了摇头:
“此非铁勒鸢一人之?力?。”
沈今鸾心知肚明。
以她?和?铁勒鸢的几次交锋来看,她?虽有勇有谋,却没有这般沉着谋定的心机,狠辣过人的手段。
不出半月,如此短时之?内,就接连击败了北狄其余夺位者,布局周密,一击即中。
唯有那个人。
那个曾经冠盖满京都的叛徒。
“我?所虑,还不只在此。”沈今鸾犹豫片刻,才道。
顾昔潮心知她?言下之?意,直接点破道:
“他对?陇山卫和?北疆军的阵法犹为了解。”
万一两军对?战之?中,他为北狄军指定迷津,攻其不备,于大魏军,是极大的不利。
所以,他们必须得到刺荆岭的布防图,知己知彼。
一提起那个人,她?的魂魄能感到顾昔潮身上渗出来凛冽的杀意。
沈今鸾顿了顿,轻声道:
“这几日我?仔细思来,尚有一疑惑未解。”
“秦昭贺毅遇到那个带走尸骨的人,应该就是他。他既已背叛,又何必费尽心力?收殓我?父兄尸骨?”
而且,不是随意收殓在云州某处,而是他大哥生前最想要埋骨的韬广寺。
顾昔潮沉默良久,缓缓地道:
“他曾视你大哥为毕生知己。”
“许是心中有愧。”
沈今鸾摇了摇头,道:
“若是要掩藏身份,他知自?己右手指骨曾经断裂,本该做戏做全套,却仍然?留下破绽让你发现。我?总觉得,或是有意为之?。”
“论带兵打仗,我?不如顾大将军。但论人心算计,我?在那深宫中浸淫多年,自?认还算高明。”
“你姑且听我?一言,他日战场相见,先留他一命……”
帐帘忽然?一动,帐中二人耳语声戛然?而止。
原是疗伤的时辰已到,军医拿着药箱入内,探头探脑,见帐中无人,轻咳一声,纳闷道:
“我?还以为将军在会客呢。”
方才他听到了帐中人声。
即便军医看不到魂魄,沈今鸾一时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日前,顾昔潮对?着她?的魂魄凭空言语,被他一名亲卫看到,已经犯起了嘀咕。
她?虽忍俊不禁,却也不想折煞他大将军的威风。
动摇军心就不好了。
“真是怪事?啊。”军医开始查看他的伤势,眉头紧皱。
沈今鸾悄无声息地又飘了过去,屏息探听。
军医解开绷带,翻来覆去查看男人上回受伤的右大臂,叹道:
“其他处的伤口都好得七七八八。为何上臂这处,那么多日了还未完全愈合?”
沈今鸾掠过军医重新包扎的手,不由看过去。
顾昔潮赤着的右大臂,肌肉虬张,青筋如游龙隐伏,还在渗出点滴血迹,泛着沉沉的暗红色的死?气。
“是不是将军夜里入睡不察,碰到了伤口?”军医觉得匪夷所思,又道,“也不会啊,若是睡着时偶有硬物触碰,怎么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顾昔潮面无表情,浓睫掩下眸光。沈今鸾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面上蓦地一热,转瞬离开了帐子。
帐外?已入暮色。一连片的火烧云,霞光蔚然?,绚烂夺目,在刺荆岭群峦之?间大肆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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