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积水,地面上的水洼空明如镜。
回去的一路上, 沈今鸾踩过一片又?一片映不出自己倒影的水洼。
她所行之处,水波纹丝不动。
心底起的怀疑,如同?荒原上的火星子,只一点风吹草动, 便有燎原之势。
直到走?出十余步, 沈今鸾终是忍不住, 望向一旁走?在一道的顾昔潮,突然问道:
“顾昔潮, 你方才?可有看到秦昭的魂魄?”
她问得?有些猝不及防,男人眉头微皱,稍稍一顿, 偏过头, 看了她一眼。
“自然是能?看到。”
顾昔潮极为平静地道。
沈今鸾神色一凛,听他慢条斯理地道:
“当时我手中一直燃着犀角蜡烛,什么鬼魂都可得?见。”
半夜过去, 男人手中的蜡烛只剩一小截残余, 火苗在晨曦的微光中摇曳不定。
沈今鸾蹙起眉头。
只是因为犀角蜡烛可以照见鬼魂的原因吗。
她的心头像是起了一阵大雾, 雾里的一切既看不分明, 也有她不敢深入触碰的所在。
一回到军所, 骆雄便上前向顾昔潮禀报:
“代州刺史和寰州卫将军已在城门口了。”
顾昔潮微一点头,骆雄便告退,下?去安排。
沈今鸾心头微动。
这二人乃朝廷命官, 封疆大吏,竟这么快他们就被他召来了朔州。顾昔潮还是当年的雷霆手段, 声势压人。
她心中正盘算,耳侧忽地一热。
“娘娘昨夜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男人拨动犀角蜡烛上的残焰,与她耳语道:
“入夜之后?,还请娘娘现身,与故人一见。”
热息一触即分,沈今鸾抬眸,迎上他轻淡的目光。
夜里,他为她渡阳气,在榻上对她行止僭越,如疯似魔。可白日里还是礼度有加,连目光都是点到即止。
她总感到,自顾辞山死后?,顾昔潮太不对劲,一言一行变得?极为离经叛道,放浪形骸。
倒像是一个困守多年的死囚,在行刑前夜。
她很肯定,顾昔潮定是有事瞒着她。
可任是神思敏锐的沈家十一娘,也始终堪不破他。
顾昔潮会见代、寰二州长官。人走?后?,沈今鸾的魂魄从他鼓囊囊的衣袍里钻出来,衣面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室内一丝光都没?有,垂帘幽静。
她卧在衣袍上,又?嗅到了那一丝兰麝香息,轻浅如风,寡淡如雾,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方才?在道场燃起的那一丝疑心,还在风中荡悠,没?有完全放下?。
她不能?直接问赵羡香火的来源。
赵羡一直都是顾昔潮的人。她问了他,他一定转头告诉了顾昔潮。
沈今鸾猛烈地摇了摇头,万一猜错了,她绝不想看到他知晓后?,冷嘲热讽的模样。
不可能?是他。她不断地对自己道。
十年前,他已被她用毒计驱逐京都,沦落北疆。
她死的时候,该是顾昔潮最恨她的时候。
而她那个恩人,可是为她烧了十年香火。
“咚——”
忽然响起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今鸾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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