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难道是刺荆岭战况有变,陇山卫出动?去援顾昔潮了?”
贺三郎上气不接下气,道:
“不是。是我看到留在朔州的陇山卫精锐,准备护送几?个羌人,这会儿是要出城了,说是要入京。”
又是羌人。沈今鸾蹙起了眉头。
她?突然想?起,顾昔潮出征之前,曾摊开刺荆岭的布防图,与她?一道推演此次云州的战局。
当时,她?和?他唯独针对?羌人在此战的布局,有过?争论。
当年她?的父兄,今朝的顾昔潮,都?倚赖羌人。
顾昔潮似乎对?邑都?等?羌人很信任,这是她?最不放心的一点。
沈今鸾心乱如麻,当机立断,对?他道:
“正好?,我们?也要入京。也暂时用不了你贺家姑母的人,那就经由羌人队伍入京。”
四更天,夜幕擦黑,朔门城楼上反射着守城将士甲胄的银光。
城门口尘土飞扬,似有几?匹快马刚疾驰来过?。
沈今鸾赶过?去的时候遥遥看见,一大队陇山卫护军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幼童上了一辆马车。他们?的身后,几?名羌人被?拦下,不停地?叫嚷着,面上愤愤不平。
贺三郎和?这些羌人在云州牙帐有过?几?日?交情,此前也同住在朔州城外的羌人部落里,算是点头之交。
他趁护卫不注意,上前靠近羌人,指着出城马队,悄声问道:
“几?位弟兄,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羌人横眉冷视,啐了一口,道:
“你们?趁邑都?大哥和?莽机兄弟不在,趁机要把我们?的小羌王带去京都?,当你们?皇帝的人质。你们?大魏人,就从未信过?我们?。”
“简直是欺人太甚!”
“若是我们?桑多有个三长两短,邑都?非要砍下你们?将军的头颅不可!”
沈今鸾穿过?马车的帘幕进去一看,里面坐着一个头戴羌族傩神面具的孩童。应该就是阿密当唯一的儿子?桑多了。
按照本朝惯例,归顺的部落将王子?送去京都?为质子?。
即便是惯例,她?心中仍是不定,对?贺三郎点头示意。
贺三郎心领神会,凭着一身陇山卫的甲胄,混入了这一队出城的军士之中。
护卫羌人的陇山卫并没有认出他面生,只是连夜疾行赶路。
出了朔州城,队伍一路疾驰,行色匆匆,一刻不停,从黎明行至入暮,来到城外一处歇脚的驿站。
沈今鸾让贺三郎混入陇山卫之中,打探消息。
她?飘至马车侧边,看到桑多下了车,被?一名矮小的军士护送着,进入其中一间客房里休息。
那孩童的脸一闪而过?。
沈今鸾看到了他的侧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她?飘过?去,跟着二人进了房内。
房内只有桑多和?那一名陇山卫派来守护他的军士。
两人差不多高矮胖瘦,一同坐在炕上,要不是服饰不同,很容易认错。
春日?里已有几?分炎热,桑多摘下了傩神面具,自顾自倚靠在炕上,暗影笼下,显得有几?分阴沉。
房内漆黑,那名陇山卫护军开始忙前忙后整理了行装,天色暗就点燃了灯台。
摇曳的火光打在孩童的脸上。沈今鸾看到了他的面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周贵?”
她?唤道。
周贵抬起头,听到了鬼魂唤他的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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