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同手同脚。
他头上又簪一朵鹅黄金围带,配一朵小小的嫩色重瓣芍药,与绛紫衣衫搭配,可谓纡金佩紫,贵气非凡。
华衣配繁花,即使严肃如古鸿意,也被衬出几分风流古雅的气质。
老板娘甚至给他的霜寒十四州系上了一条绛色丝绸。走起路来,蜿蜒飘动。
古鸿意随目光而回头,此番不是看通缉犯惊惧的目光了,两个少女边瞄他,边嘀嘀咕咕地笑,见他回头,两人“呀”一声,笑着携手飞速跑离了。
这一身行头,同样招摇。只不过不像大盗了,像采花大盗。
古鸿意轻轻叹气,便找了个无人的巷子拐进去,使轻功飞跳到屋脊上,顺着屋脊赶路。
一跳上屋脊,他长吁一口气,心中一阵轻松。
他向来讨厌与人打交道。
大盗衰兰送客手,最熟悉的不是汴京的繁华夜市,而是汴京的屋脊房梁。
再无人声鼎沸,他安心赶路,脚步飞快,翻飞如花,只有一轮明月和阵阵夜风伴他前行。
高处不胜寒,冷冽夜风却吹得他头脑越发清醒。
脚下,是缩成一团团萤火,又汇成绚烂银河的万家灯火。
他随老板娘的指示,飞跃了三座建筑,跳到道观之上,又转立于官府之巅。
如期看到,一座高高的红楼,通体金黄,如玲珑宝塔,流光溢霞,彩彻区明。
青色牌匾,草就墨色大字:明月楼。
到了。这便是明月楼。
古鸿意孤身一人站在屋脊高处,重重按住了霜寒十四州。他背后是深深夜色,与清冽夜风。明月楼流光溢彩,映入眼帘来。
他居高临下,观察得仔细,只见此楼通体辉煌,奢豪万分,楼间人影如织,交错纵横。
只是,穷极目力,看到的人影尽是香腮雪鬓的美人。
他很快明白,此处是青楼烟花地。
古鸿意心中生疑,蹙眉思索。白幽人真的在这里么?
“难不成,黑衣人耍了我?”
正踌躇着,此时,明月楼的第六层,栏杆边上,突发一阵喧闹。
一个轻纱蒙面的美人,被狠狠掐住脖颈按到栏杆边上,半身坠出栏杆外,一头墨色长发只用一根红绸带轻轻系住,此时已尽数落在栏杆之外,在夜风里如黑色绸缎翻飞。
美人伸出手反抓住欺凌者的肩膀,发力将他推开,稍得喘息之时,旁边却又冲出两人,一人钳住美人的一只手,将他的肩膀狠狠打开,重新压在栏杆上。
美人已无力挣扎,直直向后仰去,喉结的形状清晰勾勒出,从下颌到脖颈连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在欺凌者的大手中捏着,像脉搏一样翕动。
明月楼缤纷迷离的五色光影,投射在他痛苦的白瓷一般的面上,已分不清光影与潮红。
他并未放弃挣扎,却只是徒劳。
两手分别被两人钳住,重重扯开,玉色的脖颈又被第三个人狠狠掐住。
如同被稳稳定在耻辱柱上,他的腿渐渐软了。
古鸿意站在高处的房梁上,目睹了这一切。明月楼的五光十色依旧耀眼,却迷幻醉人,让他看不真切。
古鸿意虽是做贼的,却有自己的一套信条,要做师父那样的盗圣,不做龌龊的事情,
古鸿意蹙眉,“以三对一,恃强凌弱,当真无耻。”
即使找不到白幽人,即使来错了明月楼,路遇此事,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至少,能做一件好事,也算没有白来汴京。
他抚摸着霜寒十四州光滑锋利的剑身,他的剑,寂寞无比。
“霜寒十四州,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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