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藤凤目中希冀的光,陡然地黯了下去。
当年,发现小郡主不再碰他以后,他慌得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所措到了极点,只能更拚命将那些也许对她还新奇着的消息或东西带给她,只求她愿意多看他一眼。
起初,这些招数还有用,可随着小郡主长大,他能带给她的新鲜东西越来越少。
她能想起他、走进他院子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最后的那一次,又是一年隆冬。
他太久没有见到扶光,久到他快要崩溃,久到想见她的渴望在他的身体里生生灼出了一个无底的空洞。
他坐在那片花已经凋尽的枯篱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饥寒交迫、快要冻死的雪夜。
那时,他看到了狗坊献给他的那只、他原本想要送给扶光玩的细犬。
说不清到底想了什么,等他有意识时,他已经凶狠地将它按在了雪上,一刀又一刀疯癫地砍下!
直到用刀将它活活剁烂、滚烫的血溅了他满身满脸,他才感到那股烧得他饥肠辘辘的痛苦缓解了一些。
可就在他趴在血地中喘着气的时候,一身雪白雁氅的小郡主走了进来。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语气淡淡地皱起眉:“不要让我见到血啊,我讨厌血腥味。”
随后,她转身就离开了。
他回过神,疯了一样地想把自己洗干净。
他跪在地上,用热水一遍一遍地冲掉跟雪化在了一起的血水。
可她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他不吃不喝,赌着命等他。
可等到性命垂危,却只等来了郡主身边的酡颜。
侍女面无神情。
“郡主说,她厌恶乱闹乱叫的狗。如果红藤君无法安静,这座小院便赠给您。从此以后,彼此陌路,两不相干。”
那时的他,早已不是曾经雪夜中无处可居的野狗。
那样的院子,成百上千也是唾手可得。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那一句“陌路”。
他从此不敢再闹。
她希望他安静,那他就安静。
她想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只要收到她的一封信,就算金川县的事情还未了、他提前离开可能会惹出乱子,他还是义无反顾奔去了长安,就为了给她带一一株如今被她用来撕扯着喂猫的花,就为了能再得到她的一点点垂怜。
可换来的,还是一声拒人千里的“表哥”。
是啊。
他早就该明白,他渴望得到的,是个被泼天富贵和滔天权势滋养长大的少女。
那些贵重到寻常人们屠戮亲友也要争夺的金银珠翠,于她不过林野中滚过脚边的一颗山楂果子。
他拚死挣来献给她的,她一样都瞧不上;他血流成河抢来的,也不过只能得她须臾喜欢,等新鲜劲儿过去,用不了几日、甚至不到一日,就会被她丢进那间金筑的屋子里,连想都不会再被想起来。
吴红藤看着扶光。
被蛱蝶群簇着的少女靡颜腻理,尝咬着花瓣丝的模样娇媚可爱,越看,越让他觉得难耐。
他想将更多的人丢进吃人的獒犬群中,听着他们的绝望的求救,看着他们被撕烂咬碎、噬骨吞血!
但他知道,那些都只能管用一会儿,根本无法填满他身体里那片无时不在继续撕裂着的胸腔空洞。
他想要的是她。
只能是她。
但现在,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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