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神清色净的小郎君将盒中那支嵌满了火珠的花钗拿起,簪进了小娘子的髻边。
“我想,你在范阳卢氏要做的事应当已经做完,所以,我就带你走了。”
他松开手,看向陆扶光。
从被困荒庙的那日开始,一切便与从前不同了。
他以世子之名,将东都燕郡王府的一小支精锐人马招至身边,散到扶光郡主左右。
但因郡主手下同样能人辈出,想要让一切万无一失又不声不响、不起任何波澜,他便不能有丝毫轻率。
所以,他就令自己变成了最讨得她欢心的样子,靠着放荡的伎俩,得到了她短暂的、稍纵即逝却又极致纵容的宠爱。他连续数日都被她容许、无声地跟着她、看着她、随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将跟随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找了出来,然后,燕郡王府的人便如影子般地潜到了那些人的身后。
他手下的人,跟替扶光郡主做事的人不同。
他们没有那么多诡谲的手段。
他们只有身手。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有着能独自杀虎剿狼的身手。
就如同在她腕间花镯的茎中刺入无色无味的药,让他的白鹞能随时找到她身在何处,他对她所做之事,隐秘,阴暗,卑鄙、充满了背叛。
可那又如何?
是她自己发了誓。
在向卢梧枝许出婚姻时,她就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从那一刻起,她的骨、肉、血、脏腑,她的性命,就尽数都是他的了。
他绝不后悔。
——
船行水上,屋内门闭无窗。
披着的是陆云门宽大的襕袍,里面则是小郎君的贴身内袍。从里到外,全是他的。
怀里的金针,还有那些或是用来保命、或是用来戏弄人心的丸药,通通不见了。
对于一个刚刚醒来、对周围一无所知又没了自由来说,这情况应当不妙极了。
但在花了些时间弄清楚这些后,陆扶光也并未露出慌张。
她甚至讥讽似的浅笑了一下。
“陆云门。”
小郡主看向少年,神色中浮着毫不在意般的轻慢。
“你为什么不开心?”
金尊玉贵的小郡主,即便被剥去了华服,囚住了双脚,却还是带着她高高在上的骄傲。
“你抛却德行廉耻,连那多用于娼门的墨都刺到了身上,把我迷得神魂颠倒,松懈了对你的全部防备,最终被你关在了这里。”
她笑着,故意晃了晃她脚上锁链,引得银铃阵阵作响,那精钢所制的锁链,仿佛不过是供她取乐的玩意儿,“你做得这样好,为什么却不开心?”
“我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少年沉静地问了她一句。
“是啊。”
小郡主骄矜地抬了抬眼睛:“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心猿意马,魄荡魂摇。不然,我怎么会被你抓到?”
少年轻轻笑了。
他拿起第二支花树钗,为小郡主簪上,“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却还是能做出与他人缔姻的约定。”
他在附近?
她同卢梧枝说那些话,陆云门竟然也在附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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