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番进宫匆忙,贫道未曾备下朱砂与黄纸——”
常清念朝身旁的承琴使了个眼色,承琴立马会意,上前福身道:
“此事无需担忧。一应辟邪祈福所用之物,女冠当日皆曾带入宫中。虚岸道长随奴婢移步东围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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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常清念本该留在椒房殿中侍疾,可皇后嫌常清念碍眼,便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发回偏殿。
常清念乐得清闲,回房后却不曾安眠,只静坐在西窗下,等着听皇后那边传来动静——
今日画符箓所用的黄纸,并非是用寻常树皮草根制成,而是研碎的丹参根茎。
煮药时伴着沸烧翻腾的水气,有活血奇效的丹参碎末便会悄无声息地化入药汤中。
皇后心心念念的止血符,这下可真成了催命符。
天刚破晓时,一声凄厉的尖叫陡然划破凤仪宫上空,惊起几只栖息在树梢的鸟雀,扑簌簌地飞向泛着蟹壳青的天穹。
守夜宫女跌跌撞撞地从寝殿内跑出来,手上、袖上都沾染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血……血……”
那宫女双目圆睁,显然是被吓破了胆,语不成句,只不停重复着这一个字。
宫人们在睡梦中被吵醒,匆匆披衣赶来,见状皆是一脸惊恐,连忙簇拥而上。
“出了好多血……皇后娘娘……”
小宫女语无伦次地喊着,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倒在地。
正当此时,赵嬷嬷也神情慌张地从殿内出来,一面推搡众人,一面尖声叫道:
“快去请太医!快去!”
凤仪宫夜开宫门去请太医的事,很快便惊动了众人。各宫嫔妃听闻皇后突发急症,皆不敢耽搁,纷纷带着宫人赶来侍疾。
静谧的夜彻底终结,一时间,凤仪宫外竟是阖宫齐聚,人头攒动。
周玹进去看罢皇后,又将吴院判叫出来问话。
甫一出门,却见常清念立在一众宫妃中,正可怜无措地望向他。
周玹脚步微顿,怕常清念在那边受排揎,便命崔福去将常清念唤了过来。
“皇后究竟如何了?”
周玹负手立于廊下,压低声音问道。
吴院判方才诊毕脉,此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徐徐道出噩耗: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此次乃是旧疾复发,且来势汹汹,已有血山崩之兆。”
“微臣已为皇后娘娘施针煎药,若服药后出血稍止,则可有望,不然恐怕……”
后面的话,吴院判没敢再说下去,可谁人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话音刚落,常清念小脸煞白,两行清泪顿时顺着脸庞淌落下来,单薄身子在风中摇晃不止。
落在外人眼里,真真是姐妹情深,感人心肠。
“长姐白日里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病得如此厉害?”
常清念攥着帕子哽咽,仿佛不愿相信短短半日之中,皇后的病竟已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周玹亦是心焦,薄唇紧抿,沉声命道:
“尔等务必尽力医治,此番若保下皇后性命,太医院上下皆有重赏。”
吴院判连忙应下,带着药童匆匆熬药去了。
回身见常清念哭得悲痛欲绝,周玹不禁轻声安抚道:
“莫哭,有诸位太医在,皇后定会平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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